真如李长风调查的,这笔银钱最后是被杨志源吃了,那江南河道可就真的成了无人管理的地方!
近几年象还算平稳没什么大灾,但一旦遇到雨水过量,那受灾的就是中下游无数的普通百姓!
“杨志源这狗东西!”
叶诤越看越气,直接将手里的书册狠狠摔在地上!
杨志源一己私欲,凭借精湛的伪装在江南稳稳当当,以后还想回到长安去颐养年……简直做梦!难道他午夜梦回的时候,看不到因为他而无辜死去的一个个冤魂哭嚎吗?
身为皇子,叶诤愤怒得应该。
身为人,叶诤更是愤怒得合理。
而姜羲与楚稷,虽没有叶诤那么激动,但二人面色沉下,显然也是怒极了,只是他们二人的怒意更加含蓄,也更加谋定而后动罢了。
“这上面的任何一条罪行,都足以让杨志源千刀万剐了,我们现在就回长安!”
叶诤风风火火,简直一刻也不想耽搁。
现在证据在手,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宫面圣,早一日了结这个毒瘤。
“不要冲动。”楚稷却劝他,“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叶诤想也不想,冷笑道:“这里铁证如山,难道杨志源还有余地抵赖不成?”
“这些东西,是李御史查出来的。”
楚稷淡淡的一句话,如一桶冷水浇到叶诤头上,瞬间压下他不理智的怒火。
是了,他怎么忘了,这些证据原本就是李长风查来的。
而李长风却被杨志源派出的山匪杀手截杀在了进入长安的必经之路上。
当时李长风带了两个侍卫,势单力薄,凶险百倍。
如今叶诤虽然带了近百侍卫,但他也不敢完全自信地能在杨志源的围杀下,安然无恙地回到长安。
当了这么多年的樟州刺史,却能隐藏真面目多年而没被发现的杨志源,可想而知他的手段有多狠多精明。
如今他在暗,叶诤在明,避开围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楚稷:“至少你要确保能把这些证据带回长安,这是最后的机会。”
叶诤那份冲动总算是逐渐褪下。
“是我太心急了。”他又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求援。”
叶诤眼睛一亮,与楚稷交换了眼神,只是碍于姜羲在侧不好多谈。
姜羲也识趣地知道他们这些潢贵胄的秘密不能随便打听,便随口提起这件事情的另外一处疑点:“李御史的这份随笔册子里,好像也写到了村中无男丁的情况,不只是九江村。”
“哪里?”叶诤凑了过来。
姜羲便把刚才随手翻到的内容指给他看。
叶诤沉吟片刻:“李御史有什么怀疑的方向吗?”
“没有。”姜羲沉声道,“但是我觉得,连李御史花了一年时间也没有查出的东西,不定背后是个更大的秘密。”
还能有更大的秘密?杨志源还有什么更惨无人道的恶行吗?
叶诤想想,不定还真有,以杨志源的冷血,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而被捂得最紧最死的,那才是最核心的秘密。
……
刺史府。
赵管事回来禀报计划一切顺利的时候,杨志源并没有想象中的安心,反而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是有什么地方疏漏了吗?
对危险的直觉让杨志源陷入烦躁之中,他在书房里不断来回踱步,直到心腹来报,那位来了。
杨志源像是抓住了希望,快步朝密室走去。
隐藏在刺史府书架后的空间,通往刺史府外的某个地方,现在是为了方便这位的进出。
“你来了!”杨志源愁眉苦脸地走上去,把自己莫名的担忧全盘托出。
隐没在黑暗中的高大人影看也不看他,只是端着茶盏,随意丢下一句让赵管事过来。
身份不凡、能力卓绝的赵管事在这人面前,比对真正的主家杨志源还要尊敬。
杨志源见到了也当眼瞎没看到,竖起耳朵听两人一问一答。
“废物。”那人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难道你看不出去,他是在故意让你回来,好顺藤摸瓜查出你幕后主子的身份吗?”
赵管事一个哆嗦,腿软跪了下去,脸上哪还有面对王阿婆时的阴鸷?只有惧怕。
“端午快到了吧。”黑暗中冷不丁传来声音。
杨志源够精明,一下子就嗅到了:“你是打算?”
“贵人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杀机,比暗色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