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嚷之间,忽地外头又陆续来了快马,马背上的骑士到了这一处园子,立刻翻身下马,不等门子阻拦,就喊道:“有要紧大事,闪开!”
一个骑士迈步就闯,后头还有十七八个不同来路的,跟着就往里头走。
门子领班眼睛很毒,阻拦了护卫:“都是里头的亲随,放他们过去。”
“有劳。”
“多谢。”
几个骑士冲门子领班拱拱手,然后喘着粗气就往里面跑,轻车熟路的,直接到了开会的地方。
本就气氛有些烦躁的大厅,此时一口气涌过来十七八个毛糙汉子,顿时让不少人很是不快,正要破口大骂,却见几个地方豪商起身出去,拉着来者在廊下话。
“当真?”
“从甚地得来的消息?”
“你亲眼所见?”
……
一惊一乍之间,厅堂内坐着的都发觉不对,立刻也起来探问。
良久,重新入座之后,才有人站起身来,冲众人道:“朝廷在苏州赎买了一批粮食,如今粮船已经开拔,前往辽东。”
“兵部新调拨的朝鲜道粮食,也在其中,朝鲜道行军总管府的人,眼下就在江阴。”
“……”
“……”
到此时,如何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他怎地跟京城合流了?”
“如何不能?早知道,先行前往武汉,探探口风再。”
“这光景甚么都晚了,难怪李公不见客。”
“唉……”
忽地有人叫道:“苏州那地界就算粮食再多,如今粮田才几亩?哪里会有恁多粮食运过去,怕不是有诈?”
还有人不死心,想着这要是故意吓退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真要是被吓住了,岂不是成了笑柄?
“夯货!”
德高望重的老绅士终于动了怒:“你们知道个屁,江阴出去的粮食,难道只有苏州常州的吗?杭州的不行?越州的不行?南昌的不行?且不这些,多年以前那流求岛上就开辟了庄园,岛北农田十几年下来,百几十万亩兴许都有!”
“甚?流求岛北还有农庄?不是种树么?”
“流求是甚么岛?”
“……”
“……”
商人喜欢冒险不假,但扬州的豪商,没有哪个是白手起家的,不是白手套就是背后有权贵撑腰。让他们冒险跟朝廷和张德一起斗法,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多年厮混,让他们直面朝廷的边边角角,兴许还有胆子,可要是直面张德,却是连念想都没有。
朝廷会讲法讲德讲道理,但张德这个人……五行缺德啊。
“照我看,如今本就是少亏当赚,现在朝廷给出来的章程,还是留了利润的,终究不亏。与其交恶,不若跟辽东、朝鲜道打好关系,效仿敦煌宫故智,咱们倒不如直接去换了林业产本就是,也是一条财路。”
“这木头生意,到底不好啊。”
“衣食住行,盐是吃的,木头是用的,也是长久买卖。”
“那……再拟个章程?”
“再议,再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