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府也会有人提醒老家的乡党,内外勾结玩上一票。
“辽东粮价要是拉的太高,只怕会榨干诸林场的利润,真要是让林场赔本赚吆喝,定是要出事的。”
“朝廷难道不知道吗?”
“朝廷自然是知道的,所以‘粮食换产本’在东北亦是取了敦煌宫成例,只是商贾行事,贪得无厌是在所难免。况且,淮扬商贾背后,多是洛阳新贵。如今洛阳居行大不易,也都是缺钱少用度的。京城奢靡成风,要维持这富贵体面,明知道这般行事大大不妥,可住在京城的权贵,何必去在意东北的苍头黔首?”
“的在理。”
“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之后怎么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府内幕僚很是感慨,设身处地去琢磨了一番,他们要是淮扬商贾,怕不是也要吃相这般难看。
再换一个身份,假如他们自己是洛阳权贵,为了维持体面,为了保证地位,又怎么可能在意东北底层的死活呢?倘若真的闹大了事端,出了叛逆,东有朝鲜道行军大总管,西有安北都护府大都护……勾一支轻骑,只管镇压了了事,容易的很。
至于底层如何挣扎如何惨烈,跟他们没有一个开元通宝的干系。
真要有人背黑锅,那也是李世民,和他们无关。
“观察,咱们怎么做?”
忽地,有人看向沉默不语的张德。武汉内部的意见也是比较分裂,有人想着跟着捞一把,反正东北那边就算败坏,也败坏不到哪里去,本就是“穷乡僻壤”,武汉对东北的业务往来,连剑南都不如;有人则是想着干上一炮,跟洛阳权贵反着来,只是目的不纯,并非是为了稳定国事,而是为了显露一下武汉的实力。
偶尔抖擞一下威风,震慑一下杂碎,也是必须的事情。
总之,一片公心这种事情,前几年还好,自“九鼎”这玩意儿被房玄龄上缴之后,这公心的范围,也就是落在武汉一亩三分地上,含金量那是大大地不行。
“你们的想法,本府多少都是知道的。”
张德组织了一下思路,对众人道,“但不管甚么想法,须明白一个道理,武汉的这一套,靠的是填人,人越多越好,多多益善。以前蛮夷不算人,但在武汉的工坊里,蛮夷就算个人,当然你们有人眼里,无所谓人不人,横竖就是个做工的劳力,不作他想。”
众人一愣,有人窃笑有人严肃,但都是认真听着。
“正因为要填人,需要人多,那就乱不得。乱了,流离失所总要死人,多点少点而已。闹事的多且大,死的人就多一点;闹事的人少,死的人就少一点。你们想要捞钱也好,想要立威也罢,终归要有一条线在心里,不能随便死人。”
老张到这里,两手一摊,“养一个工人出来,最少也要十三四年吧。这东北诸部怎么算,几百万人口没有,几十万总归是有的,都不需要十三四年,真要是放开了抓,几个月就能弄个几万人回来,现在要是逼死了他们,从哪里再去弄这几万人十几万人呢?总不能让你们现在就去生养,怕也是来不及吧。”
话到这个份上,一众幕僚也是回过味来,顿时明白了老大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