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
陆由心蹙眉不解,秦莞干脆道,“他夜半出去必有缘故,靴子被打湿了衣衫却不见了,大概率是衣衫被人收走了。”
陆由心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那被秦莞找出来的断了的门栓还放在那里。
陆由心便道,“可是,早上发现他的时候,门是从里面锁上的啊!”
秦莞点点头,“这个推断并非绝对,所以我想剖尸看看。”
陆由心又面色微变,且不秦莞一个娇柔貌美的姑娘剖验尸体本就不敢想象,这陆静承可是二房独子,如今不明不白的死了不,难道还能有损尸体吗?
陆由心不用问就知道,自己那二哥二嫂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可是他的爹娘只怕不会愿意。”
秦莞闻言也无意外之色,想了一瞬点头,“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不剖验了。”
秦莞转身看着陆静承的尸体,又道,“我可能要褪了他全部的衣衫勘验,姨母若觉不妥便先去暖阁等着吧。”
陆由心嘴巴一张,半晌没出话来,秦莞已经解开了陆静承身上的襟口,如今陆静承袒胸露腹已经十分不雅,听秦莞的意思,竟然还要将陆静承的裤子也脱了不成!
一旁邓黄二人对视一眼,眼底也皆是惊讶之色。
陆由心想了想,背脊一挺,“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你该如何做便如何吧。”着看向那两个执灯的厮,“你们将灯交给她们两个,先退下吧。”
执灯的厮听到这话只觉如蒙大赦,把灯给茯苓便退了出去。
秦莞点点头,“好,既然如此,劳烦黄嬷嬷帮我找些米酒和白醋来。”
黄嬷嬷虽然不解,可秦莞自从进了这屋子便好似变了个人似的,黄嬷嬷如今都被她慑住,闻言忙去了。
秦莞吩咐白枫,“帮忙将衣服脱去。”
白枫从前也看过秦莞验尸,当即利落的帮忙,等衣衫全部褪去,陆静承便的尸体便毫无遮掩。
秦莞又从茯苓那里拿了那鹿皮护手套,又接过了茯苓递过来的刀,这才一点一点的勘验起来,眼耳口鼻,四肢指甲,便是连陆静承男根处秦莞都翻看了一遍,一旁陆由心到底有些受不住,微微侧过了身子,邓嬷嬷活了半百之岁,此刻也看的头皮发麻,不多时,黄嬷嬷带着米酒和白醋进了屋子。
秦莞拿了米酒,细细的涂抹在了陆静承的肩背处,那里本已有些擦伤伤痕,等米酒涂上去,没多时便又显现出了新的伤痕来,秦莞一一甄别,等彻底的查验完尸表,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饶是屋子里冷的滴水成冰,经过这片刻,秦莞额头上也起了薄汗来,等直起腰背,她下意识顿了顿身子,一看便是腰身酸疼难忍了,陆由心站在一旁看着,眼底从惊疑不定到震惊又道欣赏,此刻眼底已满是心疼。
寻常姑娘家,便是看书习字这等风雅之事都难专注,可秦莞却在这验尸一道上如此尽心,秦莞已经验完了,陆由心却颇为怜惜她,一时竟然未曾主动开口相问。
秦莞换了片刻,才语声严肃道,“尸斑十分浅淡,主要分布在背部臀部,尸表更有被冻伤之后的溶赤痕迹,可是冻伤的伤痕却也十分浅淡,这明,死者死后的一断时间,是处于极寒冷的气,否则尸斑沉降的不会这般缓慢,死者的口鼻和耳道之中皆发现了细碎的冰凌,指甲之中也有冰凌出现,这冰凌不是水结成的冰,而是如盐一般的雪粒,我推测,死者应当是死在雪地之中,或者在死后,在雪地之中被拖拽过。”
“尸体已经出现尸僵,再加上尸斑和眼膜溶浑程度来判断,死者应该是昨夜寅时前后死亡,而今晨,厮发现他是在辰时过半,中间经过了大概两个多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凶手将死者移动到了室内,并且断掉了地龙,而后收走了死者的外衫,并且将这屋子扮作了从门内上门栓的假象,让大家以为他是昨夜被活活冻死。”
秦莞一字一句缓缓着,语声仍然是那般叫人心底生出敬畏的清寒,她的话是如此的离奇,可现场没有一个人敢疑问反驳,便是陆由心,现在都不愿疑问秦莞了,她忽然就信了秦莞论断。
“至于他的死因,初步推断,是窒息而亡。”
顿了顿,秦莞又了一句,寻常断案,死者死亡时间和致死原因是最为关键的,可秦莞没有剖尸,这一点上她并不十分确定。
陆由心艰难的吞咽了一下,“窒息而亡?”
秦莞点点头,“就是类似,被人捂死,掐死,或者自缢,都是窒息而亡,如今他身上没有明显的勒痕,我偏向于,他是被人活活捂死的。”
陆由心心头一颤,她更倾向于陆静承是被冻死的,如此,这案子便简单明了了,只需处置了那烧地龙的厮便可。
并非她不惜人命,实在是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已学会万事权衡利弊。
如今陆氏在风口浪尖,又出了谋杀案子,可想而知会如何动荡波折。
陆由心抿了抿唇,“当……当真不是冻死的吗?”
秦莞摇头,“不是,真正冻死的人大都是身体蜷曲,身上的冻伤也会格外明显,寻常人被冻伤大都是红肿生疮,可是一个人若是被冻死,大都会生出类似水泡一般的伤痕,有的人甚至会脱掉衣衫,而若是能剖验,其内脏变化也会更多,他的尸体表面虽然也有冻伤痕迹,面上颜色也格外的苍白,只是因为他刚死便处于严寒之中,彼时他人的体温还未降,体内血也还在缓慢流动,所以产生了冻伤,而尸斑也是一个道理,如果在温暖的屋子里,人死后血流动的速度还是较快,如此,就格外增加了尸斑行程速度,并且颜色紫红,而他却不同。”
陆由心并没有完全听懂,此刻她只觉心跳加快,“可是……可是谁会杀他呢?白日里他爹娘闹得狠,可我也未放在心上,他们夫妇但凡遇到了什么难处,都是要先怪别人的,我还当……还当真的是意外……没想到……这孩子虽然平日做事不甚磊落,可不至于和人结了私仇,这园子里也就这么些人,总不至于是外边来的人杀了他。”
“不会是外面的人,这个凶手十分熟悉这院子,否则,便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送回来还将屋子伪装成了密室了,要知道是谁杀了他,便先得知道他是为何出去,又去了何处。”
秦莞语声沉静,一下将陆由心混乱的心绪安抚了下来,她虽然见过了许多风浪,可还是第一次经历谋杀案子,且凶手就在她身边,想到这一点,她便觉得背脊阵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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