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会内乱几十年,在北方和西北,江南,东南,荆北荆南和两广,云贵,四川,各出现大大小小的割据集团,然后混战不休,要么又有强者应世而出,要么就是被北方异族南下一一击败,没有其余的可能。
至于应世而出的强者……以徐子文现在的观察,除了刚拜封的秦王徐子先,还能是谁?
宗室之中,条件得天独厚的不是没有,允文允武的也不是没有。但行事都有章法规矩,早早就打造出一个可以执政,也能行商,还拥有纵横海上和陆上的强军的体系,这个本事,一般的强人可是没有。
最少在眼前是一个也不曾见到。
这一番话,徐子文却是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父王和大兄都是那种油盐不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禀性,说了也是白说。
“对了。”赵王红着眼道:“着人去搜拿李谷并其家人,有消息没有?”
一个牙将指挥起身道:“回禀殿下,我等未能在府城搜人,郑提刑司派人捕盗营的人来,把咱们困在府中,不准随意外出。”
“那黑矮子也敢这么欺我了吗?”赵王闻言大怒,起身将自己身上的佩剑解下来,怒声道:“这是天子赐我的佩剑,也算是天子剑,你持这剑出去,看谁敢拦。你到李谷几处住处,还有其亲友居住,哪怕严刑逼供,杀伤人命,也得给我把李谷逮回来。”
赵王的心腹幕僚近来已经陆续处理了好几个,李谷先逃之后,底下人心惶惶,几个幕僚,执事,管庄级别的都有意逃走,被有所警惕的赵王发觉。这一下当然不会客气,人俱是杀了,连家小都一并处置了,直接抛在闽江之中,顺流而入直漂入海。
就算被人打捞起来也不怕,脸都用刀剑砍削,根本看不出形貌,等提刑司的人能查出身份再来查办
,赵王一家都到江陵了,为一些人命案子,提刑司的人敢到江陵枷锁国公到福州来问案?
“你们说。”牙将持剑出去之后,赵王惊疑不定的道:“李谷会不会已经被郑矮子弄到手里去了?”
“不至于。”徐子文此地才合上书,笑着道:“提刑司这阵子忙的很……其实自海盗犯境,咱们福建路的贼寇也多起来了。那些乡里的游侠儿,无赖子,趁着海盗来的风声去打家劫舍,占了不少便宜。提刑司的不良人忙的脚底生烟,却是管不过来。待贼寇犯境之后,就更乱了,四乡八里被贼人所杀的不少,各地的无赖游侠更借机生事,提刑司逮了很多,但抓不胜抓,这阵子的盗案抢案,较太平时节增加了百倍不止。”
治安不靖,不光是提刑司的责任,和安抚使司,还有府州县衙也脱不了关系。若赵王还执大都督府,此时怕是应该应众官所请,派厢军的江防营城守营分驻各方,平定乱事了。毕竟地方上匪盗多如牛毛,他这个亲王大都督也是很没有面子。巡按使司也会上报,地方盗抢案子太多,官员考核一定在下下,这方面大魏中枢也不会含糊。
但赵王此时哪管这些事,当下冷冷一笑,说道:“这事由得郑里奇头疼去好了。”
徐子威也是幸灾乐祸的道:“我听说府城里每天都有几十起抢案,盗案百起都不止,每天都有人当街杀人。他徐子先进府城,封秦王开府,风风光光,底下的人却这么不给他面子,真是笑死人了。”
笑死人了也是秦王,还是开府!
徐子文在内心鄙夷了大兄一句,合上书本,起身准备离开。
“你也预备一下。”徐子先近来对所有事都相当冷淡,赵王反觉这儿子荣辱不惊,且好几件事都是被徐子文说对了,足以印证徐子文的见解也并不俗,最少比那些不靠谱的幕僚还强的多。赵王看着儿子,沉声道:“你藏书过万册,把那些唐宋珍本收在箱笼里收好了,寻常的本子,丢了算了,我们一家子怕是要带过百辆大车的物事,书就不要全带了!”
徐子威叹道:“还好是从海上走,不然的话还真是头疼的紧了。”
从福州到江陵,当然是要走海路,从闽江直接放船下海,到了江陵再雇夫子和车辆,赵王府在江陵也有别院,不管朝廷赐给什么府邸,先住到自己家别院再说。
近日来赵王府已经在准备箱笼,打包行李了。
“儿知道了。”徐子文应一声,接着却转身对徐子威道:“大兄,我知道在外打家劫舍的游侠无赖,颇多是大兄布置出去的。这样杀伤人命,有干天和,还是停了吧。”
徐子威面色涨红,起身怒道:“什么时候,做弟弟的能这么当面指责训斥兄长了?”
徐子文先是不语,片刻之后才道:“我知道大兄是怕到了江陵失了根基,银钱无今日这般来的快,在福州这里趁着市道混乱多弄一些,但我要提醒大兄,徐子先不是善男信女,你给他眼里撒沙子,他只会叫你更加的难过,小弟言语不当,请大兄恕罪。”
徐子文说罢了便转身离开,赵王不料自己长子居然干出这种勾当,一时也是用诧异的眼神看向徐子威。
赵王府即将迁居江陵,无钱可是不行,赵王自觉手头颇紧,如果大儿子能想办法多弄些钱,省得找老子哭穷,这也是一桩好事了。
只是天子亲弟,曾经的亲王世子,居然用这些城狐社鼠来捞钱,赵王亲贵身份,好歹曾为皇孙,当下也是冷冷瞟了徐子威一眼,说道:“你手脚要干净些,闹出事来弄的老夫脸上无光,到时候需仔细你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