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海舰队,自泗口入淮,顺下出海。而后北上,过大河之尾,又溯河而进,泊于甄都城外。放司空车驾登岸,班师入朝。
此时,下邳之事,已朝野尽知。然禁中内外,皆讳莫如深。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百官各执一词。无有定论。太史令言,江淮梅雨,虽早发,然淅淅沥沥,时断时续。并无暴雨如注,乃是沟渠水满而溢。且下邳本就地卑。历代国相,筑堤穿渠,不遗余力。更加蓟王凿穿内外循环水道,连通四渎八流。下邳更因水而兴。更加徐州四国一郡,皆无水情。何以独,下邳溃决。谓反常则妖。太史令断言,必是人祸无疑。
当朝太史令,名唤王立。
曹操闻之,使人语曰:“知太史令忠于朝廷,然天道深远,幸勿多言。”
言下之意。下邳大水,毋论天灾亦或是人祸,皆勿多言。太史令,心领神会。闭口不言下邳水情。万幸,司空伏完上表,被尚书令桓典暗藏于袖。私夹出宫,焚于司空府内室。故朝中皆不知,伏完上表,劾奏曹孟德,阳奉阴违,借道灭虢之大不敬罪。
人前嚣张,人后胆怯。
下邳城外,中道搁浅。若非陈元龙,湖海豪士,大义当先。换做守将张超,亦或是徐州一裨将,听命行事。前后包夹,鱼油纵火。全军覆没矣。
于是闭门谢客,称病不朝。
荀彧,程昱,联袂来访,方知曹孟德真犯头风。话说,曹太保入土为安。曹孟德守孝期间,便浑浑噩噩,似有旧病复发之嫌。守期将满。徐州便入寇泰山。曹孟德受此一激,遂强打精神,亲领兵出征。不料,下邳城外,误中陈宫之计。侥幸得脱,积郁成疾。
“明公,可知下邳之险。”荀彧榻下进言。
曹孟德仰面而笑:“陈公台,深知我也。”
程昱语透深意:“陈元龙,湖海豪士。当可为,朝所用。”
“嗯。”曹孟德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封何职。”
“可表为伏波将军,兼领广陵太守。”程昱进言。
“哦?”闻此言,曹孟德亦是一愣。
本朝号“伏波将军”,最为著名者,当属马援。凡言伏波,必称马援。虽非雄职,却有雄名。授陈元龙,伏波将军,乃极尽褒奖也。
“此乃,离间之计乎?”曹孟德问道。
“然也。”程昱答曰:“陈元龙,放明公,虽出公义。然必为陈宫所恨。今,再加封伏波雄名,必为吕布所忌。广陵必不为吕布所用也。”
“善。”曹孟德从谏如流。陈元龙并陈公台,号“二陈”。乃徐州智囊。尤其徐州四战之地。西北有曹操,东南有袁绍。尤其广陵一郡,扼守徐州南境门户。正因有陈元龙,方能令吕奉先。安心向北。与曹孟德,决一雌雄。若离间计成,将相失和。吕布心忧广陵,不敢全力北顾。此消彼长,难有寸进矣。
谓“事不过三”。陈公台连设二谋。偷天焕日,大驾西去。若非被王太师截于半道,曹氏父子,万事休矣。饶是虚惊一场,仍累及曹太保,一命呜呼。如今将出丧期,又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