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鸾栖馆。临乡、蓟北,半日可达。不误北天竺诸王礼佛。
“老朽,拜见王上。”马鸣大士先礼。
“大师免礼。”蓟王和颜悦色:“请上座。”
“谢王上。”马鸣大士,称谢落座。
座下僧众,累日走访蓟国五百城港。所见所闻,事无巨细,书录成册。呈报马鸣大士。上邦风貌,扑面而来,跃然纸上。蓟国左伯纸,闻名天下。充作国礼,并蓟锦赤衣(袈裟),赠予僧侣团。僧侣团,深得其便。
卷轴一卷,万语千言。
待走遍蓟国。僧侣团这才确信。蓟王耻于蓄奴,传闻是真。二千人蓟人,无一奴隶。蓟王轻徭薄赋,三十税一。自圩田楼桑,二十年如一。绝非沽名钓誉,权宜之计。蓟王于北天竺,种种举措,皆始于蓟国。无一例外。
众僧涣然冰释。
马鸣大士此来,欲兴佛门之心,不言自喻。
临行前,蓟王便许诺白马寺监之职。只需蓟王上表,必令马鸣大士,得偿所愿。
洛阳白马寺,天下知名。便远在天竺,亦多有耳闻。
“老朽门下弟子,于国中各城,皆见有浮屠祠。”马鸣大士开门见山:“王上亦未禁之。”
“然也。”蓟王欣然言道。
蓟王少时,随恩师南下平乱。恩威并济,收服山蛮。后多有大别山蛮,举族北上。迁入临乡。彼时,便有山蛮于家中,改造浮屠祠。蓟王唯恐被神佛绑架,故遣刺奸、贼捕,时刻监视。后见其,并无异常。这才安心。因有少时所见,故蓟王只灭佛国,而不灭佛。
“善哉,善哉。”马鸣大士,口出佛语:“然老朽所虑,国民虽浴佛,却不知佛。”
“大师,所言是也。”蓟王心领神会。
虽有如安世高、严佛调等,中外佛门大师,穷毕生之力,汉译佛经。然佛法却只传于僧侣,不见信众。
见机已到。马鸣大士遂言道:“敢问王上,国中可立佛寺乎?”
“有何不可。”蓟王笑道。
不料蓟王,开明如斯。马鸣大士,不禁动容:“谢王上成全。”
“大师,欲择何处立寺。”蓟王问道。
“王都可乎?”马鸣大士求问。
“亦无不可。”蓟王百无禁忌。所谓南橘北枳。佛门东来,必经改良。否则难有寸进。只需之于王权之下,不介入世俗。当可与仙门共存。
与蓟王约定,于南港择址,建高台,立佛寺。
马鸣大士,心满意足。再拜出宫。
于蓟王而言。仙佛共存,斗而不破。之于稳固王权,亦利大于弊。诸夏仙门,一言不合,扯旗造反。如太平道,苍天已死,播乱八州。便是五斗米道,号称引人向善。后世亦多有徒众造反,影响深远。引入佛门调和,化解仙门戾气,亦不失一剂良药。
于民众而言,毋论奉神礼佛。终归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蓟王窃以为。人活一世,终归有所追求。无欲无求,看破红尘。毕竟少之又少。即便没有佛门,汉末隐者又何其多。
遁入空门与终老山泉,异曲同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