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视。安集将军董承,这便躬身答曰:“典出文范先生。‘陈仲弓(陈寔)为太丘长,时吏有诈称母病求假,事觉,收之。(陈寔)令吏杀焉。主簿请付狱考众奸(主簿请求依法拷问),仲弓曰:“欺君不忠,病母不孝。不忠不孝,其罪莫大。考求众奸,岂复过此(《世说新语·政事第三》)!’遂,杀之。”
“主簿,因何请付,‘狱考众奸’?”董侯追问。
“主簿,或以为,诈病求假,罪不至死。”董承斟酌答曰。
“文范先生,何以不考而杀之。”董侯又问。
“如文范先生所言。欺君病母,不忠不孝,罪莫大焉,无以复加。”董承又答。
闻此言,天子忽落泪:“太师,汉室忠臣也。”
董承亦泪目:“太师,不凌汉室也。”
车骑大将军董重,趁机进言:“臣闻,‘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陛下,宜当另择贤臣,丰满羽翼。”
“善。”董侯这便拭泪相问:“大将军,欲举何人?”
天子此言,可谓正中董重下怀。然正欲近前,忽又止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心念至此,董重遂躬身答曰:“臣,愚钝。别无朋党可用。”
“大将军,此言是也。”董侯不置可否。谓明哲保身。此时,曹党势大。董重不过一介弄臣,岂敢明目张胆,与曹氏父子,分庭抗礼。唯暗中积势,趁机发难。一战而胜之。
此乃,忍辱含垢,卧薪尝胆之计也。
见董重无言。董承亦不敢冒然行事。正如董重所言,甄都时局,波橘云诡,且从壁上观。
甄都,太保府。
春末夏初,绿意盎然。曹孟德散发赤足,衣衫不整,廊下倚睡。
老父曹嵩,内室僵卧,恐时日无多。曹孟德,无喜无悲,愤怒出离。诸事皆后知后觉,昏昏沉沉,似头病复发。
“阿瞒……”
“儿在。”曹孟德猛回神。急忙起身,入内室。
“阿父。”见老父睡意昏沉,曹孟德榻下轻唤。
“吾命,休矣。”曹嵩气息微弱。
“阿父,气血攻心,实无大恙。”曹孟德,急忙宽慰。
“我去之后,何去何从?”曹嵩不答反问。
“儿……未可知也。”曹孟德,岂有心力。
“我儿,切记。挟天子,方能令诸侯;畜兵马,方可讨不庭。”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汉室三兴,不可违也。若蓟王称制,当上表劝进。切莫与敌。”
“若蓟王不欲,又当何为?”曹孟德,求问。
“蓟王虽不欲,然天命不违也。”曹嵩言罢,徐徐闭目。
谓“洪恩素蓄,民心固结”。又谓“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蓟王又岂冒天下之大不韪。与万民为敌。
曹孟德,信服:“阿父,所言极是。”
然却,无有应声。
曹孟德,这才惊觉:“阿父?阿父?阿父!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