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顺被人东市一带伏击身亡的消息在长安朝野引发轩然大波,李渊震怒,下旨将京兆尹孟孝都革职查办,又责令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堂会审独孤顺被刺杀的原因,由刑部牵头,三家抽调精干联合调查此案,限期十天内查清凶手。
同时李渊又令次子李世民代表自己前去慰问独孤家族,对舅父独孤顺之死表示诚挚哀悼,追封他为金城郡公,上柱国,又准许独孤家族以国公之礼安葬独孤顺,各种关怀做得非常细致,在朝廷赢得一片赞誉,朝臣皆赞皇恩浩荡。
三天后,刑部拿出初步调查报告,指出独孤顺很可能是被宋金刚派人谋杀,理由有二,一个是射中宋金刚的长箭是用坚硬的黄枣木制成,从箭杆分析,这是一个月前才从树上砍下的木枝,而黄枣木正是延安郡的特产。
另一个理由则更加明显,在刺杀案的附近的房宅中,有几个延安郡来的大汉租下了一间民屋,刺杀案发生后他们便迅速离开了长安城。
当然,刑部还缺乏直接证据,所以尚无法出具正式报告,无论如何,刑部的调查报告中将嫌疑人指向宋金刚,加上之前独孤家族有援助宋金刚的传闻,很容易便人想到宋金刚和独孤顺发生了某种矛盾,或者内讧。
各种说法在长安传播,但官方始终没有辟谣,在有心人引导下,传言越来越荒谬,最终演变成了独孤顺之死是因为他想和宋金刚争夺军队权力,而被宋金刚派人杀死。
夜幕初降,一辆马车停在了务本坊窦府的台阶前,于筠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早等候在门口的窦威之孙窦旻连忙迎了上来,躬身行礼,“参见世叔!”
于筠笑问道:“祖父在家吗?”
“祖父在书房等候,请世叔随小侄前往。”
于筠点点头,便跟着窦旻走进了府内,于筠年约五十岁,身材高大魁伟,年轻时是出了名的勇将,曾任大隋左卫将军,后来弃武学文,颇有小成,目前出任唐朝匠作监令。
于筠是大将军于仲文的侄子,和李渊同辈,所以要比窦威矮一辈,但他又是于家家主,地位又不一样,今晚他是接到窦威的邀请,前来窦府商谈要事。
走进府中,于筠低声问道:“其他家主都来了吗?”
窦旻点点头,“豆卢家、长孙家、独孤家都来过了,世叔是第四个。“
于筠有点奇怪,为什么不是大家聚在一起,而是一个一个来见窦威呢?窦威到底找他们有什么事?
带着疑问,于筠走进了外书房的院子,窦旻在门口禀报道:“启禀祖父,于世叔来了。”
“请进!”房间里传来窦威的声音,显得有点疲惫。
“世叔请吧!”
于筠默默点头,走进了书房。
书房内灯光明亮而柔和,窦威坐在一张小桌前正伏案写着什么,于筠连忙上前行礼,“小侄于筠参见窦世叔。”
“贤侄不必客气,请随意坐。”
窦威笑着请于筠坐下,又让侍女上了茶,这才笑道:“今天上午圣上召我进宫,和我谈了一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和大家商量,但一起商议恐怕会扯皮,所以便请大家分别过来,打扰贤侄今晚休息了。”
“小侄没什么事情,世叔既然有事商量,小侄怎敢不来,就不知是什么事情?”
窦威沉吟一下道:“圣上告诉我,目前太原的军粮出现困难,而永通仓中粮食已尽,无法再向太原提供军粮,并州受战争影响,粮食减产一半,所以税赋也指望不上了,所以圣上请我们关陇世家支援钱粮,圣上给我三天时间和大家商议,最迟后天下午我就要答复圣上了。”
窦威是关陇贵族领袖,也是新武川会会主,在关陇贵族中享有崇高的威望,每次他都会当场答应天子的要求,大家也没有异议,但这一次他却要回来和大家商议,于筠立刻意识到,恐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世叔请直说吧!”于筠深深吸了口气道。
窦威缓缓道:“我之所以没有当初答应,是因为这次的量有点大,圣上提出了一百万石粮食,五十万贯钱的要求。”
于筠顿时吃了一惊,一般关陇贵族支援军队都是三十万石粮食左右,钱也不过二十万贯,每年一次,最多时两次。
然后大家平摊,二十几个家族每家一万多钱粮,大家都承受得起,而是这次竟然涨到了一百万石,五十万贯钱,这个胃口也开得太大了,难怪窦威不敢当场答应,要回来大家商议。
尽管百万石粮食平摊下来,每家要出四到五万石粮食,两万贯钱,于家肯定承担不起,但于筠毕竟是家主,又是朝廷高官,他没有立即跳起来反对,而是沉吟一下问道:“其他几家是什么态度?”
如果大家都反对,那他反对也无妨了,如果大家都不反对,那他也只得从长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