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休息兼吃午饭,徐向东想了想后同意了,并嘱咐村民们拿些草料和豆子帮忙喂马,他们可以拿一些酒送给他们作为酬劳,村民们很高兴地答应了,酒在这个地方可是稀罕物呢!
与一般人想象中不同的是,每个流放犯人在服刑期间其实都是有伙食津贴的,即每人每天定量的面粉、碎米和腌肉,没半个月博陵县那边派人送来一次,算是对流放犯人们为国开疆拓土的一种支援吧,反正这些恶棍、人渣们如果是在监狱里坐牢的话也得吃饭,伙食津贴这一项真的免不了。
村子里居民们自然不敢拿上头下来的长蛆的腌牛肉、奇臭无比的咸鱼招待徐向东等人。没办法之下,村长——他也是村子里最富的人——让自己的大儿子从圈里牵出了一头羊,打算就地宰杀后烹煮;随后,他的小儿子也一溜烟的跑出了门,据说是要去兰科湖边的捕鱼人那里要几尾最肥美的鳟鱼来招待贵客,这令徐向东非常满意。
他满意的,不仅这里的流放犯人、垦荒居民们对来自母国的官员的尊敬态度(这意味着很多东西),也是自内心地为这些居民们还算可以的饮食质量而高兴。甚至于,徐向东心里现在愈觉得犯人流放制度利大于弊,至少比集中蹲在大牢里要好多了。他曾经去过几次南铁公司的监狱,监狱里的伙食确实很恶劣,面饼掰开以后在阳光下还闪着微笑的水珠,都粘到手指上,像一坨肮脏滑腻的粉状物,非常恶心——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南铁公司严格规定了监狱伙食补贴的标准,每个面饼的大小和份量也都是固定的,但这种规定架不住经手人的贪污克扣,因此面饼在制作过程中掺杂了大量的水也就很正常了,因为这可以使得每个面饼在制作过程中所使用的面粉数量远远低于定额。
其实,在面饼里掺水已经是比较厚道的了。据徐向东所知,西班牙、葡萄牙的一些监狱里提供的面包,里面不光有水,甚至还掺杂着少量细黏土,也是没谁了。这些官员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舞弊贪污,无外乎上级监察部门不能整天坐在厨房里监视,更不可能监察每份食物,当然更重要的是囚犯们的抱怨和诉苦,永远不会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当然了,在流放地,情况可能没那么糟糕,盖因这里的都是无法无天之辈,凶悍难制。曾经南铁公司有个送食品补贴的厨师,就因为面饼里掺杂了太多的水而被当地的某个苦役犯给杀了。因此,虽然这里面颇有油水可捞,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胆做的。
“你们在这里确实不容易。”了解了半晌村子里的情况后,徐向东用木勺从大铁锅里搅了搅,然后拿起来一看,那是一些煮得透烂的碎米和土豆,尝了尝,非常咸,看来这里并不怎么缺盐。
锅里还漂浮着一些菜叶、鱼肉和羊肉,没有加胡椒、肉桂、茴香等香料,或许是因为这些物资在这个流放地太过奢侈的缘故。老士官一边开心地吃着肉汤,一边朝徐向东说道,如果想要吃更可口的食物的话,还是得向北去一些,那里有座道观,住着一些天尊的使徒。那些人的食品供给较为充足,居住条件也适宜一些,不像这边这么艰苦。
徐向东婉拒了老士官的好意,他是来普查流放地的人口和经济条件的,不是来度假的,这一点还是分得清的。这次,他已经安排好了家里面的工作,打算花一个月乃至更长一段的时间,在这片地方走动走动,争取每个屯垦村子都去一遍,摸一摸情况。虽然现在政府能够给予他们的支援有限(因为无法大张旗鼓地进行补给和支援,只能打着商队的旗号掩人耳目),但至少也要向这些人宣示一下政府的存在,否则时间长了以后,焉知这些无法无天之辈会不会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
“这边的匪情如何?阿劳坎人还闹腾吗?”连续吃了两碗后,徐向东放下了手中的木碗,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们应付起来有麻烦吗?”
“还好吧,板条屋监狱那边有几十名骑兵和一些监狱守卫,情况紧急的时候把监狱里的囚犯武装起来也不是问题。这样的力量,一般的阿劳坎人还没法应付,毕竟他们不是以前阿劳坎尼亚王国还存在的时候了。能打的、有经验的都去了南非或新华夏过安稳日子了,剩下的歪瓜裂枣造不成太大的麻烦。要不然,他们能翻阅安第斯山区巴塔哥尼亚台地区讨生活么,嘿嘿。”村长笑起来一口难看的大黄牙都露了出来,不过他的话语却让人很是提神:“我们有枪、有刀,对付些土著不是什么问题,除非他们一次来上百人、几百人,但现在附近哪还有这种规模的印第安部落?早没有了!”
“很好,你们的决心才是最让我感到欣慰的。”徐向东高兴地说道:“与你们比起来,博陵、柳城、毛林等县的民众,倒像是弱不禁风的小绵羊了。不错,很不错,希望你们能够继续扬自己的风格,在这片土地上站住脚。别的不说,一旦以后这里形成定居点,以后你们都将被赦免,并且成为本地的第一批居民。”
徐向东刚才提到的博陵、柳城二县都是今年新成立的,其中博陵县下辖博陵镇、6成乡、新处乡和望都乡,一共四个定居点,是全国第1oo个县级行政单位;柳城县下辖柳城镇、北条乡、深泽乡、北新乡和卢奴乡,一共五个定居点,是全国第1o1个县级行政单位。
这两个县加上早就成立的毛林县,东岸人在肥沃的智利中央谷地南端的基本盘就确立的。只不过目前看起来他们仍然很不满足,仍然在继续想办法向北扩张,哪怕明面不行,暗地里流放犯人也要搞下去,这决心也是够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