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总兵官都不怎摆驾子,下头当然是有样学样。
只有眼前这位新上任的总管,旧的都司体系官员出身,以前的习惯还有不少留下来,府里养几个长随伴当,也是旧习惯的一种。
好在这几个长随也是跟着多年,调教好了的,不仅不敢趾高气扬,相反还很客气,跟着无非是做些打杂的事,也不多事,山娃子这才息了教训这些家伙的心思,若是遇着什么豪奴一类,倒是正好给他一个出气的良机呢
“还得小半日功夫才得到,如果任大人累了,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一刻钟后再出发。”
“好,多谢李巡长。”
那长随果然是奉命前来,不过并没有直接明说,而是用试探的法子先试探了一句,山娃子主动提出可以休息,他可以顺利交差,当然十分高兴。
整个队伍有近百名公安司巡兵和一百多押牛的农兵,两个小队的特勤骑兵,加上五百多新移民和几十个福余区民政总管衙门的官吏们组成。
从开原过镇北关,一路往东北行,不到二百里路程,看着不远,其实难走的很。
当时的关隘边墙选择地址不是没有讲究的,这边墙都是沿着山脉修筑,长城多半修筑在河套与山脉区域,地势十分险峻,几个要紧关隘更是地势险要,关墙内外,都是修筑在山脉之中。
这样的做法,其实是有效的将农耕区域与渔猎区域给分割了开来,汉民在内农耕,女真在外渔猎,这一道墙就是墙内汉民的安危所在,现在却是与以前截然不同,关门大开,除了盘查行人的兵丁外,这里已经和内地普通的一个城关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了。
事实上,腐儒们有些话全是放屁,有些倒并不纯然。
所谓“在德不在险”,如果从实际情况出发,而不是虚无缥缈的“仁德”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
不管是青阳关,镇北关,还是宽甸堡,或是抚顺关,这些关隘都没有阻止过后金兵占领它们的脚步,努儿哈赤起兵反明时,开原铁岭抚顺关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易主了,沈阳这样的坚城,还有三万明军于内坚守,数万明军前来支援的局面,结果一日之间沈阳易主,守兵被全歼,援兵也被全歼,几个总兵当场全部战死。
从这些例子来看,所谓险要地方筑关墙和坚城守备,在明朝国势还强盛,明军还较为有战斗力时有用,一旦国力下降,明军战力下滑以后,这些关隘坚城,几乎是毫无用处的
在这个时候,辽阳空前的强大起来,象这些关墙口隘,无非也就是方便核查往来人等,便于征行商商税的用处了。
山娃子一声令下,沿路行走的新移民和农兵们发出了高兴的欢呼声,从开原到这里路程不远,但全部是山路,就算道修的还好,但高低起伏,爬上爬下,对人的体能着实是一个不小的考验,这些新移民全部是山东济南府那边过来的失地贫民,来自几十个村落,倒没有宗族问题,但他们生活的地区是平原区,很少走过山路,加上舟车劳顿,就算进了辽阳地界后伙食水平大为增加,体能一时半会也上不来,况且他们还赶着几百头耕牛,耗费的津神和体能就更多了。
一群人呼呼喘着粗气,将牛赶到路边有草的地方自己吃草去,因为新修官道两边都有排水沟,前一阵下过几场雨,沟里都有残水,正好省了事,有一些牛没了拘管,便是一径跑到排水沟中,往水里一卧,身上沾了河泥,这就算是给自己涂了一层防蚊蝇和防暑气的保护层,一边打滚,一边吃草,倒也是惬意的很。
四周无有什么农田,这里山地为主,修这官道就耗了不少物资人力,也是惟功要经营关外,把松嫩平原切实掌握了,象是浑河,白河,松花江,这些干流上都修着桥,沿边墙都修了好几条大型官道,这边墙山地,没有太大的开垦价值,是以也就是这么一条大道,极目望去,满山苍翠,风景倒是真的独一无二。
山娃子是宽甸那边大山里出生,后世有名的风景区之一,到了秋天,满山红叶,到处山泉,另外人参松子松茸各色蘑菇猎物俱全,济南那边来的新移民没怎见过山景,大惊小怪的看着四周景色,他只略微瞟了两眼,就是自顾坐了下来休息,他身上带着制式水壶,扭开壶盖里头是灌的极清洌的山泉水,沽沽几口下肚,感觉身上的燥热也减轻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