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岸边探头向坑内打量。

    眼见坑底果真有水，岸边的人疯了。

    一个个像下饺子一样直接往下跳。

    根本不管高度以及会不会游泳。

    王玟无奈地把人接住捞回岸上放好，再用透明屏障将激动的人群拦住。

    手里动作不停地撕开【佘水珠】往坑底扔。

    直到又有两枚【佘水珠】丢下去。

    深坑终于露出“水面”的样子。

    水流顺着隐约可见的河道向下游润去。

    沿途填满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小坑。

    绕坑而聚的居住区仿佛活过来一般，人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争先恐后地翻滚进泥水里。

    完全不在乎泥水有多浑浊肮脏。

    捧起水就往肚子里灌。

    有人干脆直接把头埋进水里大口喝。

    王玟附近那群挖坑的黑汉子，看到坑底涌出来的泥水。

    一个接一个泪流满面。

    听他们说的话语里，感谢神仙更多的是帮忙挖坑。

    至于水从哪里来？

    短时间内经历太多的神经已经迟钝，意识已经模糊。

    分不清也看不明王玟手中扔下的几枚小小珠子。

    以为水真的是湖底挖出来的！

    他们喜极而泣。

    互相抱头痛哭。

    周围人也都像簇拥英雄一般簇拥着他们。

    这些屁民，以为他们是对的。

    以为湖底真的有水。

    就算没有神仙，他们继续挖也能把水挖出来。

    他们以为，自己的坚持和努力都是正确的。

    未来真的有希望。

    神仙的到来只不过是将希望提前。

    黑汉子们一个个哭得像个月子里的小孩，脸上却又有着超越生死的神圣光彩。

    那是一种亲手触碰到希望的满足。

    朱兴国看着人们欢呼，听着他们口中的话语，有些不忿地想去告诉他们湖底根本没有水。

    什么都没有。

    水同样是“神仙”变的！

    与你们的努力毫无关系！

    你们这些屁民根本就是错的！

    王玟阻止了他。

    深深看了眼汉子们脸上的泪水与汗水。

    托起众人沿着恢复水润的河道默默离开。

    他觉得。

    有希望是好事。

    有些误会不揭穿似乎也挺好。

    至少那群黑汉子，终其一生都会有让自己感到骄傲的回忆。

    王玟不愿打碎他们美丽的梦。

    就让他们一直沉睡下去吧。

    醒来并不见得会比现在更快乐。

    众人都尊重王玟的决定，没有人去拆穿那个美丽的误会。

    顺着河流向下，遇到水劲不够的地势就往里再续点水。

    遇到河床干涸太久已经变形堵塞容易出事故的地方又通一通挖一挖，保证水流方向不会轻易改变。

    再次回到之前经过的某个小村庄。

    那些个骨瘦如柴，坐在田埂上发呆等死的人，似乎发现了土地的湿润化。

    抓着一小簇泥土塞嘴里品着。

    好半晌，猛地仰头看向远处河道。

    随后撕心裂肺般呼喊着，手舞足蹈朝河道冲去，路上接连摔了好几个跟头变得鼻青脸肿却浑然不知。

    一口气跑到河边，看着浑浊如大便的泥浆，连眼泪都流不出地嚎啕大哭。

    哭一会儿就把头埋进水里大喝。

    喝一会儿再仰头大哭。

    “飞”在天上的王玟一行，默默地看着下方的百态苍生。

    心情复杂，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