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春光直直打落,穿过叶与叶之间的缝隙,在凉亭的地面、木桌、木椅上生成晦明不一的光与影。微风扫过,那光与影调皮的在沉睡之人的身上、脸庞跳跃,为那张绝世容颜增添几分灵动。
王圣君定定的望着这张恬淡、安静的睡颜,仔细在上面寻找……寻找他想寻找的影子。
此时的姬羌睡的实在太香了,王圣君几经犹豫,还是决定不去打扰为好。他五次三番抬头望日,并伸出手臂感受阳光的温度,暖融融的,时间久了甚至有微微的炙热之感。
后来,他又觉得自己虽脱下夹袍,站在阳光下却未曾感到一丝寒冷,于是,他料定这等天气之下,染风寒的几率很小很小,这种理由渐渐说服了他自己,他便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包括一步步靠近姬羌时,走的也是蹑手蹑脚。
他心潮澎湃的在姬羌身边坐下,继续注视,注视的够久,突然控制不住,颤颤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在她头上抚了抚。动作极轻盈,甚至刚刚挨到她的发丝,却已然令他神情激动,触电似的收回。
接着,他不安的向四周张望,这一望,不得了。
尚六珈紧紧攥着拂尘,就在离凉亭不远处驻足。
“圣君,您在做什么?”尚六珈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在这时,熟睡的人也睁了眼。
姬羌早就醒了,就在王圣君一步步向他靠近之时。
习武多年,她全身上下警觉的机制早处于半睡半醒的地步,每时每刻不在等待着未知的危险降临,哪怕上一瞬还在熟睡,下一瞬她可以完全清醒。
但她并未轻举妄动,后来,察觉对方的脚步毫无力道,知其并非习武之人,便耐心等待下文。
直到,那人抚触了她的脑袋……
若非尚六珈那声轻喝,她早就抓了那只手,甚至,毫不犹豫地将它拧断!
“亚父,您在做什么?”
姬羌看清那人是王圣君时,心中依然是愤怒的。
看来,这只“金丝雀”已经被她的善意惯的不知天高地厚,竟渐渐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唤他一声亚父,乃是全了先帝的脸面,他却以为,这声“亚父”中,当真有三分“父女情”?
可笑!
荒唐!
她的父亲乃堂堂夏王!
不是随便哪只阿猫阿狗都可以来做的!
姬羌心中怒火滔天,力道十足的将身上的夹袍扔地上,突然起身,对着大脑已经空白一片的王圣君喝道:“大胆!”
王圣君当即跪地,千思万绪涌上心头,激动的依旧发不出一言。
恰在这时,匆匆离去的内侍抱着毯子跑来,身后还跟着同样急匆匆的黄圣侍。
姬羌此刻已不想再见这些人,阔步离开水木自清。
尚六珈半路折回,宣布姬羌旨意,“王圣君忘记身份,举止有失,即日起禁足寿安宫,以示警戒。”
尚六珈说完,匆匆转身,一路小跑去追远去的姬羌。
凉亭内,王圣君俯身谢恩,再起身时,面上已挂着两行泪。
黄圣侍早吓的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