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嗡嗡乱响,那晚确实喝了酒,醉成烂泥,好像最后还提了诗。
金虞姬气冲冲将折扇扔到榻榻米上,起身便走了。
“什么破诗!”
张嫣在后面补刀道:
“妾深知这情缘恐难久长,为表明心意,也在锦帕上写了古乐府诗一首,回赠平辽侯,诗曰:
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苇。
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平辽侯,那手帕还在你胸口否?”
金虞姬见张嫣如此嚣张,刚走了几步,索性也不走了,站在玄关,叉腰望向刘招孙,向夫君问道:
“还在吗?”
“啊?”
刘招孙一脸茫然,连忙将叉在胸前的双手放了下来。
“手帕啊,美人赠你的手帕啊!”
金虞姬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呜咽。
刘招孙见她流泪,一个激灵,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摇手道:
“没,没,没有。”
金虞姬立即收住眼泪,抬头望向张嫣,一脸鄙夷道。
“听清楚了吧?既如此,便赶紧走,平辽侯军务繁忙,没功夫陪你这野丫头胡闹!”
刘招孙对张嫣耸耸肩膀。
“张姑娘,本官待会儿确有军务商议,此事可否以后再说,这次你擅闯中军大帐,念你是初犯,便不追·····”
平辽侯说罢,便让裴大虎进来送客。
一脸横肉的裴大虎见张嫣还在哭哭啼啼,一时不知所措,刀疤脸上挤出笑容,比哭还难看。
“张姑娘,请吧,平辽侯还有········”
家丁头子伸手便要去拉张嫣。
这时,军队和民政的几位主官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康应乾探头探脑朝里面张望,脸上不时露出诡异微笑。
张嫣躲开裴大虎,忽然对着刘招孙大声哭道:
“平辽侯!妾已有身孕,三个月了,医师说是男婴……妾本清白出身,如今委身与平辽侯!所以才从山东来到倭国,便是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屋内落针可闻。
裴大虎目瞪口呆,像一条冬眠刚刚醒来的鳄鱼,下巴张口久久不能合拢。
站在门口的袁崇焕和孙传庭互看一眼,然后不约而同望向站在他们旁边的康应乾,两人都没有说话。
康应乾躲在玄关后面,表情不断变化,胡须微微抖动。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森悌和马士英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转身便要离开现场。
邓长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然后迅速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几位民政官员都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刘招孙被这突然发生的变故震惊,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浑河战场。
或许比浑河那次还要危险。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胡须,抬头望向远处若有所思的金虞姬,对夫人道:
“没有,不可能····”
他还在解释,却听张嫣决绝道:
“罢了,终是凉薄之人,妾这便自出大营,找个歪脖子树自挂东南枝吧!”
说罢,她一把推开还在冬眠的裴大虎,猛地冲了出去。
金虞姬回望夫君一眼,连忙跟了出去。
刘招孙朝裴大虎使了个眼色,裴大虎也连忙出去。
两个女人刚走出长崎奉行府邸,迎面撞见沈炼和乔一琦。
沈乔两人行色匆匆,根本没注意看梨花带泪的张嫣。
两人匆忙走过长廊,迎头撞见裴大虎。
乔一琦拽住还在往外走的裴大虎。
脱口而出道:
“你到哪里去!赶紧带我们去见平辽侯。出大事了!!”
裴大虎不敢怠慢,连忙招呼卫兵带两人去客厅。自己继续追那个要寻短见的女人。
刘招孙望向气喘吁吁的乔监军。
“什么事?”
乔一琦见袁崇焕谢阳他们都在场,情急之下,一蹦三尺高,急道:
“红毛夷要打咱们了!”
“哪个红毛夷?”
“全部!”
刘招孙望着两个女人远去的背影,他的世界再次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