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一样,静静的领了饭,静静的坐下,静静的看着眼前这碗粥……玉米碴子粥,及玉米饼子,还有一碟齁咸的不知什么菜……一股‘悲伤’情绪竟从心底升起,莫名奇妙,而且毫无原因。
她愣了好一会才端起碗,没有配勺子,只有往嘴里倒……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触觉瞬间充斥口腔,硬硬的、怪怪的,邬阑几乎就要哭了出来……果然是难吃,诚不欺我啊!
此刻她的悲伤显得那么真实,对于这碗玉米粥,难吃程度超乎想象!其实也怪不到做饭的膳夫,因为古人对玉米这种主食确实一无所知,为什么传入中国一二百年时间,却一直不能成为餐桌上碳水化合物的主要来源?
哥伦布从美洲带回了玉米,却没有同时带回美洲原住民的玉米加工方法——玉米需事先进行碱化处理,原住民则用草木灰,公元前三世纪他们就这么做了。
玉米才是美洲真正的主食,加碱在烹饪中的重要地位,不亚于小麦磨粉做成面食之于中国饮食。正宗的taco即便烘烤之后也是柔软馥郁,且十分有弹性。
明清两朝玉米不能成为主粮的原因很多,但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未经碱处理的玉米,不仅口感不好,若是长期单一食用,还易生‘癞皮病’。这种曾经被称为‘意大利麻风’的可怕皮肤病是饮食中缺乏烟酸这种维生素所导致。
玉米其实含有丰富的烟酸,但属于结合型烟酸,无法被利用吸收,只有经碱处理后让烟酸变成游离型烟酸,才能被人体吸收。徐光启的《农政全书》最早用‘玉米’来命名这种食物,也许是希望它能真正成为像稻米一样的粮食,却是没有记载用草木灰事先处理这种最简单的烹饪方法,这样不仅更好吃,而且更营养,才真正算得上是主食。
掌馔厅负责国子监师生的廩食供给,选择玉米做替代主食,难道是为了节约钱粮吗?邬阑不由多想了一想。但也只是在脑海里划过这么一个想法,没想过要去深究。
晚膳过后,邬阑以宫门要落锁为由,躲开了晚间的彝伦堂拜师仪式,她就这么给司业说过之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国子监。
成贤街牌坊,
张伯赶的马车早已等在那里,邬阑见着不由加快脚步,心里还一阵欢呼,终于放风啦!
张伯见到她也是笑容可掬,说道:“姑娘赶紧上车,今天也是辛苦了。”
邬阑三步并两步走到车前,一跃而起就跳上了马车,连马儿都颤了一下。
张伯赶紧稳住马儿,又笑着对她道:“瞧把姑娘开心的,今天一天过得还好吧?”
“嘿嘿,好的很呐!”
“那就好,那就好,”张伯没听出邬阑说的是反话,笑呵呵继续问道:“姑娘这会想去哪里?”
邬阑想也没想就道:“回金银胡同。”
“咦?不回宫里吗?”
“不回,回家吃大餐!”
“好嘞,姑娘坐好喽……”
回到金银胡同,回到那栋小四合院里,邬阑才算真正的轻松下来,到家了嘛。而对于她的回来,家里的人总是充满了热忱,尤其嬷嬷,简直高兴坏了,就像几个世纪没见过一样。
邬阑说要吃大餐,嬷嬷便让人去张罗火锅,邬阑一瞧赶紧制止住,且道:“嬷嬷啊,恐怕来不及,大餐只是随口一说,整点炒菜来碗米饭就行,在国子监没吃饱呢。”
嬷嬷一听自家姑娘没吃饱,就不乐意了:“呦!国子监不是朝廷办的太学吗?怎么还不给管饱啊?”
邬阑只得道:“也不是不管饱,就是太难吃了,还不准学生议论……议论了还要惩罚呢!”
“这算什么?膳夫厨艺不好,换一个不就完了,怎么就不能议论了!还惩罚……怎么惩?抽鞭子不成?”
“嘿,嬷嬷一猜就中!鞭笞五十呢。”
“啥?”嬷嬷一听瞪大了眼睛,气愤道:“还有没王法了!”
邬阑不想在这问题多纠结,又道:“嬷嬷嘞,整点好吃的来呀,饿着呢……”
“哦,瞧我!”嬷嬷一拍手,才恍然反应过来:“糊涂糊涂,光顾说话去了!我这就叫小董去安排。”
“嗯,随便整点就行,不要太复杂的。”
“知道了!”嬷嬷随口答应下来,抬脚便往外院走去。
邬阑回屋换下澜衫,简单洗漱一番,再换上丫鬟艾有为拿来的干净便服。
“姑娘,今晚还回宫里住吗?”艾有为问道。
“不回,待会还有事处理,明天又得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