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曹操刚刚返回雒阳。袁绍调他实在仓促,钱粮征用都未准备,他只能用自己人脉想法凑齐,结果直至雒阳政变之时,他才堪堪征足两千壮丁,更遑论带兵回京了。好在政变当日,父亲曹嵩派幼弟曹德给曹操传信,让他即刻回京,曹操这才星夜兼程,终于在九月初二赶回京畿。
赶来路上,曹操也忙不迭的打听过消息,雒阳的消息几乎是一日一变,等他得知袁绍出逃后,曹操忧心忡忡,不禁对曹德太息说:“本初公路两人离京,看样子是要与董卓死斗到底了。董卓一凉州老革,如今虽掌握大权,可他如何懂得治国?我看国家马上就要大乱。”
但他自孟津回到雒阳时,沿路目睹大河边漫长的废墟,不禁驻足片刻,寻得两句残诗吟道:“风裂幕府旗,血污征人衣。”,他又对曹德说道:“桥公曾替我扬名说,安天下者必此人也,如今我看到此情此景,却一事无成,怎能不叫人感伤呢?”
但他到底不是感伤之人,只感叹几句便又驾马入城,回家先见过父亲。曹嵩自从因在太尉之职退下后,一直赋闲在家,整日与小妾厮混在一起。曹操见到他时,他靠坐在床榻上,脸色通红,嘴唇发紫,张着嘴使劲呼气,织锦的袍子遮挡不住肚子上的肉,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曹嵩见到儿子又是欣慰又是担忧,他把儿子招呼到跟前,对他嘱咐说:“现下政局由董卓掌控,可不是什么好日子。前日侍御史扰龙宗扰君去拜见太尉,禀告京中凉人一些不法事,望太尉规劝部属。孰料他白时时忘了解剑,太尉便因故惩戒,将他拖至街上,用棍棒活活打死。残暴过甚!你是袁绍好友,还是躲远点罢,我已经想好了,过几日我们便去徐州避难。”曹操在一边谔谔应是。
但很多事由并不由自己掌控,以始皇帝的功绩,都不能避免猝死沙丘,曹嵩的祈念最终也徒劳无功。曹操告别父亲,坐回自己房中,还未来得及喝几口热水,董太尉的使者便来了府上,说是有曹操的征召令,使者见到他便宣读说:“曹校尉权谋机变,少年知名,先帝亦委以重任,今太尉辅政正要重振朝纲,特召校尉入幕。”
使者读罢,又对曹操展颜笑说:“不知曹君意向如何?”问是如何,但选择只有一个,曹操心知肚明,回使者说:“请使者稍等。”随后出房回禀父亲,曹嵩听闻这飞来横祸,浑身都僵了,良久才抖着手握住儿子双腕,连连哀叹说:“躲都躲不过,莫非是因阿父的事情要拿你祭旗吗?”曹嵩的养父是常侍曹腾,虽说曹腾不似张让之流,但也因此饱受清流蔑视,他对此耿耿于怀。
曹操宽慰父亲说:“我与本初素为好友,本初都无事,我能如何?”曹嵩摇着头说:“这不一样,这不一样。”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对他说:“你等一会儿。”他便挪着巨大的身躯到屏风后面,曹操听到一阵叮叮咚咚的翻动声,父亲再回来时,脸上露着牙疼的神色,双手捧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外面用布包裹地严严实实,长约莫有三尺左右。曹操见他伸出微微颤动的手,急躁又费劲地将布解开,渐渐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原来是一把长剑,套在漆成墨色的剑鞘中。剑柄则是铁制,用漆绘制出暗色的条纹。曹操接过剑,感觉手中一沉,比想象中的要重一些。曹嵩坐回床榻,眼神露着光说:“我知道你喜剑,便用重金买了这柄宝剑,本想年底送给你,现在我看是没机会了。都说武人喜欢兵器,你见了太尉,把这柄剑送给他,他一高兴,说不定还赏你个高官呢!”
曹操闻言诧异,他自己就爱收藏宝剑,腰带的倚天剑就价值千金,什么样的宝剑能让父亲这样重视?他左手紧握剑鞘,右手握住剑柄,用力一拔,剑身自剑鞘中飞出,寒光咄咄,宛如一条银龙。
剑身上绘有龙虎纹饰,上面有刻字,字是篆体,字锋垂尖,精致细腻,极有古典气韵。曹操一边辨识一边读,从剑柄方向往下,写着四个字:“犯强汉者。”
下面没有了,他把另一面反过来,发现也有四个篆体的小字,写在龙腾虎跃的纹饰之间,他把它们读出来道:“虽远必诛!”
剑身在空中轻吟,数百年的金铁之声仿佛扑面而来,曹操不禁对空舞剑,心中欢喜又讶异,直呼宝剑的姓名道:“是陈汤剑!”
两百年前,陈汤平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