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办法,总不能真成为两脚羊吧?”汤国祚还在继续说话。
一众人都沉默着。
这半年来,大家都经历着从云宵跌落尘底的惨痛经历,曾经的国家勋贵,高高在上,呼风唤雨,多么威风。虽然大明文贵武贱,但功勋之家,可不是一般的武官,那是最顶级的特权家族。
就跟当初福王继位南京后,提督操江的刘孔昭甚至能够当殿痛骂东林的一众尚书侍郎们一样,守备南京的赵之龙同样也是可以直接干预朝堂政事的,更别说经济上的特权了。
而这几个月来,他们体会到了这些权力的失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些勋臣过去是既贵且富,可如今失去权力支撑后,他们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牛羊。
别说经略总督巡抚这些,就是城中的一些个把总、书吏现在都敢欺上门来敲诈。
忍忍忍,忍到现在也确实忍无可忍。
毕竟才交了几万两银子,这才过了几天又要。
再则,明军这半个月来的攻势实在太让人震惊了,特别是徐州一战和镇江这一战,连最精锐的满汉八旗兵,居然都已经正面打不过明军了。
这是什么感觉?
这让他们心中不免躁动了起来。
当初闯贼攻入北京,崇祯自缢,清军入关,他们也是参与拥立了福王称帝的,也享受过拥立之功带来的权力财富的暴涨。
但后来清军南下,势如破竹,襄阳的左良玉甚至提兵南下清君侧,随后清军攻淮,四镇溃败,皇帝出逃,他们也经历着无奈的投降。
现在鲁监国如此强势,已是中兴明主气象,大家不免的心里又开始摇摆起来。
这亡国奴是真不好当,更别说从勋臣到韭菜了。
所有人都躁动着,却又还犹豫着,徘徊着,谁也不敢冒然迈出第一步。
赵之龙叹了口气,“局势大坏。”
“梅勒章京巴山带领的两千五百八旗,尽皆战没于镇江,被全歼,据说勇悍能战的满州八旗,居然出现了十三个跪地求降的,他们膝行十里向鲁王请降,最后被剪了辫子,连那块头皮都削了,又削去了他们的双手大拇指、中指和双脚大拇指,然后封他们为贝勒,又以其中八人为八旗旗主·····”
“提督操江、安徽巡抚陈锦,漕运总督兼河道总督兼盐运使兼淮扬巡抚辰泰,江宁巡抚张大猷,也都战死镇江。”
“江洲水营、镇江水营皆反,明军缴获战马数千匹,马骡上万,铠甲万领,刀枪无数,红衣大炮都数十门,各类铳炮火药无数·····”
“现在江宁城仅八千兵,三千经标,三千督标,加两千余土国宝代领的抚标。”
“除镇江和江洲两营水师,另外还有两营水师和一营提标,都被击溃或俘虏了。”
随着赵之龙的这些消息,一众前明勋臣们个个都脸色胀红,呼吸急促起来,他们消息比一般百姓灵通,也属于能种大概知晓八旗也就二十万兵的那少数人,还知道如今八旗入关后,兵力分散,也知道江西、汉中反正,湖广、江南、山东等地糜烂。
尤其是尚可喜、陈锦、巴山等的战死,以及江南各地此起彼伏的绿营叛乱,都让他们明白,这好像要变天了。
“马总督说要坚守江宁,与城存亡,玉石俱焚!”
······
汤国祚红着脸道,“现在江宁局势,还不如夏时。”
他说的是当时清军渡江攻下镇江后的形势。
说话间,一名经略旗牌官带着数名标兵前来传令,进来后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然后笑道,“原来诸位都在啊,那倒是省了我的腿脚,正好本来也是要去各位府上的,现在倒是省事了。”
“诸位,局势艰难,明贼进犯,经略有令,城中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时间急迫,便按上次的捐助数额,大家再捐一笔,另外呢,严经略再向各位借一笔。”
“这个是单子,还烦请大家拿银子。”
说着,给赵之龙先送上两张单子,一张是捐单,还是上次数额两万两银子,另一张是借条,借银两万两。
说是借条,可上面既没有借款人还款人名字,也没有担保人见证人,更没有约定还款时间和利息等。
这种借条根本就是糊弄人的。
“还请赵公赶紧让人取银子来,我时间紧迫,还得去下一家。”
“黄金、铜钱,也都是可以折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