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开始了一番‘自言自语’。
“郦侯去岁之租税,皆已用于往数月之修渠事。”
“建成侯、洨侯之封国,一于关外河东,一于荆楚-淮南之交,租税运之不便。”
“况孤身以为太子,今又得父皇托之一监国之责,实不当再以母族之私赀,全孤需行之公务······”
若有所思的说着,就见刘盈稍带无奈的一摇头,旋即抬头望向萧何。
“如此,少府之官奴三万,孤,已无力用之。”
“无此官奴三万,修渠一事,亦当休矣。”
言罢,刘盈便稍走上前,将萧何面前案几之上的一卷空白竹简展开,而后,竟亲自给萧何调起了墨。
手上兔毫在木制砚台上轻轻搅动着,刘盈却是头都不抬,嘴上不忘说道:“还劳萧相动笔。”
“便谓曰:国库粮米甚缺,无力调拨少府官奴之口粮,故太子修渠一事,无奈作罢。”
“又少府官奴无粮米以饱腹、无冬衣以遮寒,多饥寒而死;亡者······”
“足三万整?”
似是自语般发出一问,就见刘盈又自顾自一点头,将手中饱沾玄墨的兔毫,递到了萧何面前。
“萧相,请。”
见刘盈竟做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架势,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萧何也不由面色稍一滞。
“家上,此······”
“何意啊?”
却见刘盈满是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旋即直起身,长叹一口气。
“唉······”
“萧相当知,自孤得立为储,便多为父皇所不喜。”
“去岁秋,太上皇驾崩,父皇更曾起易储、废后之念。”
“若非母后倾力回护,又萧相携百官忠言直谏,父皇这才暂消易储之念,愿以郑国渠之整修事,与孤自证才能之机。”
说到这里,刘盈不由又是一阵摇头叹息。
“唉······”
“怎奈今,孤近连修渠之力役官奴,亦无粮以供养。”
“也难怪父皇不喜于孤,反视赵王为社稷之后~”
见刘盈片刻之间,就变成这幅如丧考妣的颓废模样,萧何不由下意识一皱眉。
“如此微末之挫,便已使家上畏而退之?”
“须知为保家上之储位,皇后······”
“皇后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尽发浑身解数,方得家上之储位得以保全。”
“今家上轻言挫败,当何以面皇后?”
“待日后,又如何君临天下,以治天下万民?!!”
说着,萧何的语调中,竟稍带上了些许恨其不争的意味。
却见刘盈闻言,只稍一愣,便满是莫名其妙的望向萧何。
“萧相何出此言?”
“孤何曾言,欲辞太子之位?”
满是疑惑地道出此问,刘盈甚至夸张的往后轻轻一跳,满是匪夷所思的望向萧何。
“萧相莫不以为,郑国渠整修不利一事,孤欲亲担责?”
“——孤休修渠事,可是国库无粮调与少府官奴,方有之事!”
“怎的?”
“萧相礼绝百僚,身百官之首,又为父皇赞以为‘开国第一侯’,莫非连如此担当,都已为岁月所消磨?”
满是惊诧的高呼出这接连数问,便见刘盈赶忙上前,生怕萧何逃走一般,将萧何的手腕紧紧攥住,连拉带拽着走向案几的方向。
“萧相可万莫言笑。”
“若无萧相亲笔所书之‘认罪状’,孤可不敢休郑国渠之整修事!”
“还劳萧相速书!”
“得此书,孤也好心安而归未央,令罢修渠事!”
被刘盈这般架势吓得一愣,萧何一时没稳住身形,竟真让刘盈拽着,摁坐回了木案前。
低头看看面前的空白竹简,抬起头,便是面上带着些许急迫,重新将兔毫递过来的刘盈。
再回想起方才,刘盈所说的那一番······
“这!”
“这父子二人,怎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心下焦急地一声斥骂,萧何便赶忙抬起头,正要开口,却见刘盈那严肃中稍带些急迫的面容之上,缓缓涌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孤,亦无意刁难萧相过甚。”
就见刘盈又是一笑,旋即蹲下身来,面带深意的望向萧何。
“即今岁,关中官吏之俸禄皆发半,便也绝无‘官吏半禄,官奴全食’之理。”
“今少府与修渠事之官奴三万,当劳至春三月,需米粮近十五万石。”
说着,刘盈又朝着案上空简稍一努嘴。
“若不欲书‘认罪状’,萧相亦可行文国库,调米粮七万石,以供少府官奴为食。”
“余八万石,孤再另筹。”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