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走神……
突然,皮丰被人推了一下。
“快让开,将军要过去了。”
皮丰连忙退到人群之中,他转头看去,正见羿青大步走向李瑕。
这时周围的将官已在重整队列,命令所有人各归其队。
但皮丰却忍不住跟上羿青,往李瑕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
“李知县。”
“羿将军,方才情况紧迫,勿怪,我干预你指挥,向你赔个不是。”
“李知县当我是何样人?我来,是来向你赔不是的……那啥,我羿青绝非苛待士卒之人,方才是我杀敌心切,太心急了。”
“我理解,将士们坚守数年、十数年,本就清苦,这几日连番大战,又闻了毒烟。大家都有情绪……”
皮丰愣愣站在那,听着这些对话声远远传来,忽觉得像是心里被什么堵住一般。
过了一会,李瑕与羿青向这边走来,路过他身边时停了一下。
“杵在这做甚?!”羿青见了皮丰这傻样,不由喝道:“还不归队?!”
李瑕却是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小人……小人……”
“很难熬吧?”李瑕见他模样,已了解了他的心情,“行伍生涯,艰苦困厄,想不起为何而战了,这日复一日的,想必是很煎熬。”
只听这一句话,皮丰不由大哭。
“小人想娘亲了……小人被毒烟熏的要死了……连杀了那么多蒙军都高兴不起来……但小人没随姚城守叛逃,没有……不懂怎就这样了……高兴不起来……”
李瑕没说话,只听他哭诉。
“那些人里有小人的同乡……是我们那的口音……叫得好惨……他们为啥要用毒烟熏我们……我孬了……孬了……”
最后,李瑕抬手拍了拍皮丰的肩。
“没事,你是好样的。没人喜欢过种日子,这很正常。”
“小人是孬种……”
“不,你是好样的。”李瑕又重复了一遍,道:“我也受够了,真的,不是你孬。有时我也觉得熬不住了。但,这仗不是我们说不打就能不打的。哪怕降了,也要被蒙人驱使着继续打下去,看到那些被火烧死的蒙军吗?其中有多少是你我一样的汉人?”
“嗯,小人高兴不起来……胜了,但高兴不起来……”
“不是为了高兴,是为了有一天能不用再这样打仗。”李瑕道:“我们只有一直胜、一直胜,才能决定打还是不打。现在我们没有选择,那就直面它。总有一日,我们会回到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皮丰嚅嚅着,愣愣看着李瑕。
今夜事忙,李瑕没空多说,道:“先归队吧,明夜我们开场庆功宴。”
“欸……是!”皮丰傻傻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有人踢了他一脚,笑道:“傻蛋,打胜了仗还不好?”
“就是说啊,又打胜了。”
“……”
说起来,云顶城上的仗,宋军可以说是还没输过。
但年年胜,局势一年坏过一年,云顶城守军士气已日渐低迷,这不是两句俏皮话能扭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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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转头看向夜色,忽见南面有火光窜起。
“怎么了?”
“李知县!不好了!南城的粮仓被蒙军烧了。”
“告诉将士们不必慌,尽快灭火。对了,明夜庆功宴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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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军大营。
天光大亮时,纽璘坐在大帐之中听着昨夜的战况。
西面惨不忍睹,宋军竟有埋伏,蒙军烧死、毒死、摔死……损失了近半人。
但毒烟还是使得云城守军混乱,一百蒙军精锐得以翻进南城门,放火烧了宋军粮仓。
这一百人攀上悬崖就摔死了二十一人,放火之后又被宋军堵截,却还是有十八人沿原回返回。
总的来说,纽璘还是满意的。
要知道,他攻的是旭烈兀四万大军都打不下来的云顶城,如今城中粮少,只要再围困半月,何愁云顶城不克?
眼下而言,至少云顶城不能成为蒲择之的支援了。
“石抹按只,你领三千人继续围困云顶,记住,散出精骑,封堵要道,不让宋人下山觅粮即可。”
“是。”
纽璘拍了拍盔甲,道:“其余人,随我西进成都。蒲择之这只老山羊中的箭够多了,到了刚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