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莫能制,朝廷不能讨。
凉州、幽州、并州三州又好似结成了联盟,南方兵乱不止,四州百万黄巾复起,曾经令人的恐惧,令人觉得强盛无比的汉帝国如今却是显得衰弱不堪,像是一个臃肿不堪的巨人。
对于各地的叛乱,对于各地的异变,每一次的处理都要比上一次要缓慢,都要比上一次要艰难,逐渐的变得力有未逮起来。
似乎……
似乎已经是大限将至一般……
汉祚将终似乎并非是危言耸听。
而与正在衰弱之中的汉帝国相比,并州黄巾军在许安的带领之下,却是显得朝气蓬勃,如果将其形容成人,那么黄巾军就是一名正在茁壮成长的青年,一名拥有着无穷无尽活力的青年。
虽然比起汉帝国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黄巾军还没有能力彻底击败他,但是未来的事情,所有人都说不准。
只是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或许黄巾军,或许太平道在未来能够拥有击败汉帝国的力量,甚至是拥有颠覆这个世界的力量。
如果黄巾军真能击败汉帝国,真能入主中原,一统大汉十三州,那么他们现在加入黄巾军,只要等到那一天,他们就将是以后的开国功臣,享从龙之功,青史留名,万古传颂。
颜良的呼吸变得有些紊乱,他在纠结,他在考虑。
若是西凉军,若是张举建立的那个可笑无比的伪燕国,颜良根本就不会在意,但是抛来橄榄枝的却是黄巾军,却是太平道。
许安这个名字的分量,现在可是要远远重于张举、重于王国、重于韩遂。
黄巾军的领袖,太平道的大贤良师,黄天的化身……
一连串的称号和荣耀加在许安名讳的前方,朱儁、卢植先后败于其手,葵城阵斩朱儁、八尺山击退卢植,破上党,收并州,袭取两郡,无一不是雷厉风行。
这一次的黄巾复起,更是掀起了万丈的波澜,四州百万黄巾复起,突破了重重的阻碍一路渡过黄河,进入冀州,千里辗转,九路并攻,引得天下震动。
黄巾军在数年之后,再度露出了它锋利的獠牙,在汉帝国臃肿庞大的身躯之下狠狠的撕下了一块血肉,也向天下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文丑注意到了颜良微小的动作,他们作为异姓兄弟已经有十数年之久的时间了,对于对方皆是了解非常。
文丑心中咯噔了一下,他知道颜良现在已经有些意动了。
而文丑其实也是有些意动,他和颜良一样,都清楚黄巾军的现状,但是他和颜良的不同的是,他对于汉帝国保持着更多的敬畏之心。
西园禁军的强大,汉帝国的恐怖,绣衣使者的无孔不入,皆是让文丑感到有些畏惧。
相比于颜良来说,文丑则更想要稳妥一些。
加入黄巾军几乎就是断绝了后路,只能是破釜沉舟,一条路走到黑,再也无法回头。
谋反之罪,罪无可赦,而且还是加入到黄巾军之中,加入到太平道之中,对于黄巾军,从中平元年到如今,汉军的字典之中可并没有宽恕二字。
历史上的张燕选择妥协,汉灵帝也将其任命为平难中郎将。
但现在的许安却并没有妥协,并没有选择接受招安,而是选择继续扛着黄巾军的战旗,坚定的站在了汉帝国的对立面。
鹰狼卫的渗透,也促使着汉帝国衍生出了绣衣使者这般的怪物,绣衣使者在各地大肆捕杀太平道的信众。
因为许安的原因,汉帝国和太平道的矛盾也越发的严重,越发的尖锐。
现在的黄巾军虽说有潜力,但是终究还是比不过汉廷,汉帝国就算再衰弱,但是瘦死的骆驼毕竟还是比马大,再臃肿的巨人当他发怒的时候所能造成的破坏也是极为的恐怖,沉睡的狮子终究会苏醒。
若是黄巾军失败,那么他们无疑要落得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被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普通的百姓和小民可能会被宽恕,但是黄巾军的中高层肯定是绝对没有办法逃过惩罚。
颜良和文丑两人的表情被许攸尽收眼底,许攸知道,此时就是趁胜追击,一锤定音之时。
许攸右手轻轻抬起了折扇,向上摇了一摇。
身后又是数十骑缓缓奔驰而来,颜良、文丑两人正在考虑之时,突然听到响起的马蹄声,皆是循声望去,随后他们的脸色明显的变的凝重起来。
那数十骑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两人家族之中认识的长辈,还有一些子侄,甚至包括颜良、文丑两人的妻子也在其中。
“堂阳、南宫两地皆在我太平道的控制之中,好歹我也是曾经是颜司马和文司马的上官,对于你们两人家中的情况自然也是有所了解。”
颜良、文丑的反应早在许攸的预料的之中,许攸面不改色,笑道。
“兵危战凶,万一有什么盗匪,在我军攻入安平国的时候趁机作乱,伤害了颜司马和文司马的家族中人,却是不美了,所以早在我军刚刚渡河之际,我就派遣骑兵,将颜司马和文司马你们两人的家眷全部都保护了起来。”
“而且,我已经将其中的厉害都告诉了你们两人家族中的长辈,你们也不需要担心你们的决定遭到家族中人的反对。”
颜良握着手中的眉间刀不由的又紧了几分,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股怒火,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忠义死节,一个是投效黄巾,那么他们现在显然是已经没有了第一个选择,只剩下了第二个选择。
忠孝难以两全,若是选择忠义死节,无疑是要带着整个家族的人一起殉葬。
许攸此举,逼迫着他们不得不加入黄巾军之中。
文丑的心中也是同样升起了一股怒火,眼前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正用惊恐和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颜良回过头去,看在跟随在他身后的一众汉军骑兵,他们的眼神之中隐约闪动着对生的渴望,但同样他们也并不缺乏赴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