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落亭北方,汉军的营垒绵延十数里。
冀州汉军在北中郎将卢植的带领下,已经离开了瘿陶城,向着西北方向的安平国进发。
不过他们并没有渡过漳水,而是停驻在了漳水的北岸,扎下了军营。
此时的漳水北岸汉军大营一片肃杀之气,营垒之中几乎没有半点喧闹之声,有的只是有巡逻兵丁们走路
大战即将来临,汉军军营的所有人都知道,上百万的黄巾,上百万的“蛾贼”就在只有一水之隔的安平国。
百万之众,只是想想那无边无际的景象,便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惊惧。
战争的阴霾笼罩在众人的头上,使得汉军营地之中的一众军卒尽皆是压抑无比。
包括禁军在内,冀州军很多人都亲身的经历过光和七年的那一场黄巾之乱,那一场轰轰烈烈,影响了大汉八州,将近一年的农民起义。
无数的郡县被攻破,无数的豪强地主被斩杀,无数的农民揭竿而起,无数的走夫斩木为兵,无数的小民聚拢在一起,向着统治了数百年的汉室发出了怒吼。
虽然结果是黄巾军最终战败,但黄巾军的强悍和狂热,也在汉军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下曲阳一战,张宝战死,十余万黄巾军战败,但是昔日初战那漫山遍野的黄巾军,那些握着农具,却悍不畏死“蛾贼”大部分人都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黄巾军的溃兵且战且退,一路被汉军包围于河滩之上,汉军多次进攻,但都被击退。
困兽之斗,犹需小心,皇甫嵩放出风声,想要借着劝降分化剩余的黄巾军军心,但是却只有寥寥百人投降。
张角被剖棺戳尸,张宝、张梁被斩杀。
被围困在河滩的黄巾残军获知了消息之后,绝望的向着汉军军阵发起了最后的冲击,上万人战死在了河滩。
近四万余人赴河而亡,他们投入了冰冷刺骨河水之中,就此追随着他们一直都信仰的大贤良师,一同离开了这个世界。
很长的一段时间,下曲阳外的江河上,都漂浮着成千上万的蛾贼尸体。
而且不仅仅是百万黄巾,若只是面对百万黄巾,有卢植统帅他们,还有八千余名禁军压阵,北方还有不少的援军,他们也不会感到什么惧怕。
毕竟就算黄巾军再狂热,再悍不畏死,但是他们缺少兵甲,战力普遍薄弱,不通军阵,有卢植作为统帅,他们并不慌张,毕竟昔日在卢植的带领下,他们就是这样战胜了张角统领的冀州黄巾军主力。
无论张角,无论黄巾军如何进攻,如何的试探,如何的疯狂,卢植都可以将张角的手段一一化解,并出奇计,瓦解张角的攻势。
但是这次,不仅仅是百万的黄巾军。
更为重要的是,有一个让众人都感到极大的恐惧的人,此时就在冀州的安平国内,就在漳水的东南方。
这个人如今统领着并州黄巾军主力,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所当者破,所击者服。
此人正是如今黄巾军的领袖,太平道的大贤良师许安。
两汉鬼神之说风行,许安如今的名声已经远远超过昔日张角的名声,各式各样的神话,各式各样的光环加持在许安的身上。
晋阳、葵城、汾水一场又一场的战事,成就了许安的威名,成就了并州黄巾军的。
也让冀州的汉军因此,听到许安的名字都感到畏惧。
之所以蹇硕之前一直屯兵在瘿陶城不敢北上,就是因为军中的气氛实在是过于压抑,众人对于许安也太过于畏惧。
但是如今四州黄巾军大部已经开始进入了安平国的境内,冀州汉军也不得不向着北方进发。
不过他们的统帅的也不再是蹇硕,而是变成了卢植。
可以说有卢植在,汉军就好像有一根定海神针一般,军心稳定非常。
因为此前黄巾之乱时,卢植领兵击败了张角,实际上他的名气要大于朱儁,因此有了卢植坐镇,冀州的汉军士气也是回升不少。
此前卢植虽然在并州带领并州军,在八尺山之战被击退,不过当初卢植统领的很多人都是新兵,还有从其余郡国匆匆赶来的疲惫之师。
而且面对的敌人不仅是在以守难攻的八尺山设防,而且敌方的统帅更不是庸俗之辈,而是昔日皇甫嵩麾下的大将,凉州名士阎忠。
最后上党郡被许安带领的太行黄巾军攻陷,卢植只能是无奈的率军撤退,但是八尺山受挫,并没有影响到卢植的威名,天子也没有因为此事而责罚卢植,反而是给予卢植不少的奖赏。
后面卢植将所受的奖赏,尽数交付给了朱儁的家眷,毕竟卢植和朱儁两人也有一些交情,朱儁在葵城战死,卢植也是扼腕长叹,为其感到十分可惜。
越过重重的军帐,如林的枪戟之后,在辕门之后,竖立着一面火红色的大纛旗。
大纛旗上,用金线绣着一个龙飞凤舞,张牙舞爪的“卢”字,这是属于卢植的大纛旗。
卢植面色凝重,身罩着绛红色的战袍,身穿玄甲,手按着腰间的汉剑缓步从大纛旗下路过,走向身前的大帐,身后一干汉将,皆是面色肃然,亦步亦趋的跟在卢植的身后。
“哗。”
看到卢植的身影走来,守卫在两侧的汉军甲士皆是纷纷行礼,帐外的两名甲士,也掀起了大帐的帐帘。
卢植微微颔首,迈步进入了明亮的大帐之中,身后众将也跟随着卢植鱼贯而入。
稍许片刻,众将分尊卑坐于两侧,卢植端坐在了大帐的首座。
卢植并没有戴顶盔,但是一头花白的头发梳理非常干净利落,绛红色的战袍平平整整,看起来十分整洁。
卢植生于永和四年(139年),到如今(188年),卢植也已经是到了天命之年了。(汉算虚岁)
这些年来的起起落落,连年的奔波和劳累,也使得卢植越发的苍老。
不过现在卢植的背脊依旧挺立,而他的双目依旧是清明无比,寻常人只是被卢植看上一眼,甚至都有一种被其看透了的感觉。
卢植看了一眼端坐于帐内的众将,在座的一众将领皆是低头垂目,面向着卢植,恭敬的坐着,对于卢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