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北楼前。
皇帝陛下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皇宫的滚滚浓烟。
终于还是免不了一把火啊!
京城的皇宫烧了,应天的皇宫烧了,如今这广州的皇宫还是烧了。
而此刻他周围所有人也都在看着被点燃的皇宫,那里滚滚浓烟直冲天空,浓烟中火焰如魔龙在狂舞,就像在猖狂的叫嚣……
“陛下,皇宫逆党纵火,臣等请陛下暂幸山川坛。”
许孚远在拱北楼上对着下面的皇帝陛下喊道。
“臣请陛下幸山川坛。”
区大相等人齐声喊道。
话说他们现在可是居高临下,他们的行礼和喊声不像行礼,倒是更像是在对着皇帝陛下的示威,当然,他们对皇帝陛下绝对没有任何不敬,主要是因为这时候拱北楼周围人山人海,他们就算想到玉辂前恭请也做不到,总不能要他们从三丈高的城台上跳下去吧?
总之这种特殊情况下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皇帝陛下微笑着回过头,看着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臣们,大臣们也在看着他,君臣遥遥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
皇帝陛下举起了大喇叭。
“朕乃天子,朕是否金口玉言?”
他吼道。
“是!”
旁边御营最先喊道。
因为他是用粤语,只有御营是广东本地人。
这些御营虽然是从新军挑选,但经过之前的战斗,已经完全变成皇帝陛下的忠臣了。
皇帝的富贵承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的神炮已经让士兵敬畏。
说到底他是皇帝,一个皇帝能亲自带着士兵打仗,而且还如此神勇,那就足够让这些迷信思想严重的士兵,真正相信他是什么真龙天子,就像带着玄甲军冲阵的李世民一样,足够让士兵对他死心塌地。这时候别说是议事会,估计就是耆老们把他们家人绑来要挟,这些士兵也不会背叛了。
真龙天子!
跟着真龙天子是可以封神的。
广东本来就各种祭祀众多,其中有大量就是忠臣义士。
士兵们不想吗?
活着的荣华富贵,后代的荫泽,死后的忠义之名,这些加起来难道还不能抵消士绅那点积威?这是皇帝,真龙天子,已经用行动向他们证明的,在这个迷信思想严重的时代,在这些迷信思想严重的士兵心中,这就是值得他们效忠的,可以让他们为之赴死的。
士绅能给他们什么?
士绅能给他们的,皇帝一样也能给,甚至给的更多。
但皇帝能给他们的,士绅可给不了。
“是!”
“天子金口玉言!”
……
然后以最初那些民夫为首的百姓们跟着喊。
他们当然渴望皇帝金口玉言,兑现之前的那些承诺,一路上皇帝陛下可没停下继续煽动。
反正是慷他人之慨,皇帝陛下只要撑过这一关就行,才不会管什么以后,老百姓喜欢的全甩出去,赏赐,现在都已经到了全城男丁一人五两,免税,南海和番禺两县都五年免田赋了。至于兑现什么的不需要考虑,实际上皇帝有数,只要抄家足够多,他的这些承诺都不是事,再说抄家不够还有澳门的商人,让葡萄牙人助饷也是可以的。
早就已经熟知天下的皇帝,很清楚大明贸易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不掏钱就换人呗!
南洋的荷兰人可是眼巴巴看着大明的贸易。
更何况一旦解决广东士绅,手中真正掌控权力和军队,还可以让福建士绅也掏钱。
这些家伙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
甚至部分民团也在跟着喊。
他们可是都到了一人百两,这么高的赏赐刺激,士绅的教诲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时间俨然皇威浩荡。
皇帝抬起头继续看着拱北楼上的衮衮诸公。
后者依然没有什么觉悟……
他们有足够的自信,或者说他们根本无视这些军民。
他们是这片土地的世代主宰,皇权不下县的时代,岭南这些世家大族就是真正的土皇帝。
哪怕现代岭南宗族也很强大。
他们控制地方太久,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底层,后者在他们眼中,真的就是无异于猪羊,民团跟着喊几声又怎样,难道他们不是吃士绅的饭?他们的军饷难道不是议事会发的?他们的家人难道耕种的不是耆老的土地,不是在耆老们的工厂里面做工?
一切都在掌握。
为什么要担心他们敢背叛耆老?
“那么朕今日就在此金口玉言,尔等可遵旨?”
万历喊道。
“草民遵旨!”
“小人遵旨!”
……
军民们继续喊着。
万历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向拱北楼上一指……
“拿下他们!”
他说道。
然后瞬间一片寂静。
衮衮诸公们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而那些军民们面面相觑,甚至低声议论着,但却没有人行动,只是在那里很无所适从的看着皇帝和他的大臣们。
很显然嘴上喊喊可以,但真正行动还是不敢。
“陛下,老臣敢问陛下,臣等究竟何罪?”
何维椅很平静的问道。
而就在同时,街道两旁的建筑上,一处处屋顶,大批新军士兵出现,一个个支起斑鸠铳,枪口全部对准了御街,不过他们肯定不是瞄准皇帝,这是为了避免有逆党混在人群中,所以提前来做好警戒,对,肯定是的,新军怎么可能瞄准陛下,陛下乃是天子,陛下是天子,陛下是天子……
“朕乃天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城内逆党作乱,诸卿拖延至今未见抓一逆党,朕自然怀疑诸卿与逆党勾结,欲先拿下审问以还诸卿清白,既然以忠臣自居,问心无愧,那又何惧于此?”
皇帝说道。
“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臣糊涂了,臣不该问这么多,那臣只能束手待罪了。”
何维椅笑着说道。
然后他还仿佛真束手就擒一样,把自己的双手向前一伸,等着人上去捆他。
皇帝身旁侍卫立刻上前,然而就在同时,拱北楼下那些京营士兵,却在军官们呵斥下,迅速组成密集的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