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七十一章计税(1/2)

    十一月,北国冰封,南国也降了一场小雪。

    河水冻结,天地归为一色。

    越州也寒风阵阵,卧冬的时节到了,最近在城里街上多半是农民佃户在来回奔波。

    然而福延里第八营的营地里,却杀声震天,训练依旧。

    厢军四个营进攻鉴湖湖盗“大败而归”,申黎庶只能赶在各路监军回来之前把兵额布满,于是一次性便招募了近四百号人,第八营时隔数年第一次被满编。

    原来的那些老兵则被提拔任命为各队、押的队将、押正,其余人则被安插在各伍当中,作为伍长。

    训练依旧是站军姿、走齐步,除此之外再让这帮兵踢踢足球,亦或射箭练刀。

    幕府这边,则有条不紊的进行私盐贩卖,申黎庶还借着关系在山阴县里开设了钱庄、赌坊,接着又通过渠道,结识了一大批州府地方官员。

    由于申黎庶手里不光有兵还有渠道,私盐贩卖进行的非常顺利,总算能解决兵营的军饷问题了。

    这日小雪刚融,气温又降了几度,官道上全结了冰,但各处运河还能航通,寒冬并不能影响第二轮计税。

    越州处两浙路交通要道上,来往上任或者被左迁的官员极多,一个月要经过越州的大官多则七八起,少则两三个,县衙门得和州府衙门一起为往来官员接风洗尘,酒楼夜夜笙歌,县衙门的库存钱粮如流水般往外滚走,何伟才昨天早上清点完的账单,今天又少了十几两白银,一面要给申黎庶写最近县衙门和州府衙门发生的事情条陈,一面还得想办法把县衙门的账单窟窿补上。

    “典史署的条陈看没看?昨天县衙门又打了十七两白银的水漂,新来的安典史自己补了四两,剩下的得从计税里弄点手脚,待会计的是城西七个坊的税,让秤子把砝码换成八成的;等到了城外的几个里,就把砝码换成六成的。”何伟才给底下的人吩咐道,手下连忙称是。

    何伟才自从跟了申黎庶后,在衙门平步青云,一路高升,成了县衙门的新任贴司,管着手下四十多号大大小小的吏员,翟宜民走后,主簿为了权衡,便继续留何伟才做贴司,典史的位子则让从剡县挖来的一个贴司顶上。

    新贴司名叫安和,剡县不比山阴,是个小县,城里只有城门没有城墙,但衙门制度却比山阴齐全,县六曹通通设立,贴司总管着户曹工曹,对应典史倒也轻车路熟。安和是空降而来的,知道衙门都是申黎庶的眼线,自己能依靠的只有主簿一人,便处处讨好主簿,同时尽量与同僚和睦相处,等着衙门的新知县到来。

    何伟才穿过弄堂,来到两房的贴司房,拿了厚厚一本账单,便又去怡和房让人架了张大桌,烧了个炭盆烤脚,点卯结束,县衙照理开始办公,何伟才盯着秤子等吏员一一把城中居户的税给计完,桌上已堆了好十几两白银和七八张钱庄的钱凭。

    城里人走后,进来的就是土头土脸的乡中老佃。

    “官爷,小人名叫施劳,小人昨日来过,这账上有小人登记过,您往前翻翻。”老佃揣着手,探头往桌子上瞧着,记账的书手和一旁的秤子看了何伟才一眼,何伟才点点头,二人才把账往前翻去,果然有一页账上写着施劳的名字。

    “秋税齐了,转运的耗银还有太湖的两轮花石纲没结,嗯······就这些,还有一两五钱银子没算。”

    “春秋两季不是都收过花石纲吗?怎么又冬天又多了一项?”

    “东京的官家是你爹,爹跟儿子要钱,儿子哪有不给的道理?别管那么多,反正这税得征,我们也不知道,衙门办差的也得和你们这帮土包子一起交钱。”

    书手说完,施劳从兜兜摸出几块碎银,轻轻放在桌上,这银子是他从钱庄新换的。

    秤子就要一手把银子抓走,施劳立马急了:“官爷,这银子是九成银色,桥头钱庄的站柜亲自给小人说的,绝对没错。”

    “钱庄说的是钱庄的,衙门说的是衙门,这是两码事,你给衙门交税又不是给钱庄交税,再说衙门大还是钱庄大?”何伟才挑起眉毛,施劳立马跳进坑里,扭扭捏捏道,“自然是衙门大。”

    “那就完了,衙门大,所以衙门说了算,懂不懂?你只管安心等着,衙门自有公道。”

    “六成色,这人被钱庄骗了。”秤子看完银色,拿出一杆戥子就要秤银子。这戥子是一种精密测量仪器,药店、钱庄、衙门常备,一些大钱庄或者老字号的药店都会拿乌木做戥子,显得自己高端上档次。衙门的戥子是青铜做的,上面刻度很深,显得极其精良,但越州气候潮湿,青铜外边并没有上漆,产生铜锈后精度又成了问题。

    所以一般秤子都会有两把戥子,一是计税用的普通戥子,二是给衙门大人们称私房钱用的上过漆的戥子。

    秤子量完,给书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