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宁趴在一棵树的树冠上，居高临下盯着鉴湖仓，一动不动。旁边是二驹，他用柳条扎了个圈套在头上，眼睛盯着远处的官道上，看着几个飘忽的火苗。

    “那边有人打着火把来了。”

    第八营的伙食不差，更是强行要求士卒吃难吃的动物内脏，现在第八营基本上没有夜盲症的干扰，万子宁顺着火把的方向一看，数了数暗处的脑袋，便低头给树下的人传唤道：

    “伍长，官道那边来了九颗脑袋，正朝仓里走呢。”

    杨安民靠着树干，嘴里嚼着干粮，“盯紧鉴湖仓，你给老子估算个人数，老子让九子去给押正汇报。”

    少顷，这九个人就走出了官道，腰间别的手刀在火把的照耀下明晃晃的，等人员进了鉴湖仓，万子宁大约心里有了数，便报告道，“目前露脑袋的有四十七个。”

    想了想，万子宁又补充道，“屋里的不清楚，我得进去看看。”

    杨安民咽完最后一口干粮，拿出炭笔记在申黎庶给每个伍长准备的小本本上，“张九子，回去给押正报个数，报完数立马回来——万子宁，你和二驹下来，我和柱子替班，你两去近点摸一下情况，老子要详细点的。”

    二人顺着树干滑了下来，压低身子悄悄摸了过去。杨安民和柱子刚上树，便看见鉴湖仓的门开了，两队人打着火把往外走，万子宁和二驹正在另一边的墙角底下准备翻墙进去，一队人已经摸到了跟前，等他们转过去的时候，万子宁和二驹已经翻墙而入。

    “吓死老子了。”杨安民额头冒着冷汗，赶忙拿炭笔记下。

    话说万子宁和二驹刚刚翻墙而入，落脚的地方是库房周边的一条走廊，左右过去各是一个小院，万子宁看二驹往南走了，自己便顺着墙角往北摸去。四周静悄悄的，再顺墙走几步，便听到了一片打鼾的声音。

    万子宁摸到了一排平房边，房后便是茅厕，鼾声从平房传来。一共七间房子，万子宁沾沾唾沫，用手指头在窗角把窗纸弄湿，这样捅开窗纸便没有声响，一排数过去，一共数了四十三号脑袋。

    来到院口，万子宁看到二驹那便也搞定了，便要穿过面前的门往存粮的仓库里走，门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

    万子宁示意二驹按着原路返回，二驹却慌了神，一脚踩翻了旁边的箩筐，门后的脚步也停了，质问声紧随其后：

    “什么人？”

    无人回答。

    “兄弟们，房里进贼啦！”

    脚步声变成了跑步声，二驹已经退回了原先的小院，小院里传来一阵骚动，三个人已经冲入了院内，正要往二驹方向跑，万子宁却一咬牙，抄起脚下的一把铁锹，一把砸烂了旁边的窗户，闹出动静吸引着人们往他的方向跑来。

    万子宁已经无路可逃，身后追兵近在咫尺，墙外的人也听见了动静，正往万子宁的方向赶来，他只好跑到茅房旁边，吓得茅房的苍蝇嗡嗡乱飞。

    身后追兵越来越近，万子宁清楚的听到有人正在翻墙，他只得暂时躲进了茅厕。

    茅厕恶臭熏天，月光洒在粪池上给粪池镀了一层银色，万子宁看着粪池，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