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汉听见动静,咪咪张开了眼,捋了捋胡子,发觉来人是申黎庶,便赶忙起身,一边拍着衣裳的灰,一边两眼放光道:
“哟,这不是申手分嘛,你这大半个月没来账房了,咋突然想起来看我这个老汉了。”
“只是照例勘察账房账目是否全备而已。”
老门子嘿嘿一笑,眯起眼角,这让申黎庶能清晰的看到他眼角的眼屎。
“月初手分不是查过了一次嘛,这还没到五月呢,手分怎又来核查了?手分是嫌弃老夫人老眼睛黄,盯不住账了嘛?”
“你怎么这么像绿茶?”申黎庶差点脱口而出,只听老门子又眨着眼睛问道:
“手分可有三位县官人的手令?”
非月初核账时间进账房,是需要三位朝廷钦定的县官人的手令的,见申黎庶扭扭捏捏,老门子也知道他没手令,更清楚申黎庶如今脑子不太好使,便奸笑着试探道:
“此时若是进了账房,一旦下月上头核查出现差错,老汉我是要进狱子掉脑袋的······”
话止于此,老门子又咳嗽了两声,似笑非笑地望着申黎庶。
“那我该当如何?”
老门子的笑容定格了半晌,随即收了笑容:“手分既无手令,老汉也只好遵守律令,还请手分回去吧,账房就在原地,自然跑不了,等手分什么时候有了手令,再来不迟。”
看着申黎庶扭扭捏捏从兜兜掏出来三枚宣和折十钱,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老门子大义凛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充满正气。
申黎庶又掏出了一枚,老门子楞了半晌,看申黎庶再也没了掏钱的意思,便瞬间喜笑颜开,一边拉着申黎庶的手往自己的袖里靠,一边大惊道:“申手分,这是什么意思?老汉我向来遵守大宋律令,你这置我于何地?“
等钱落在袖里互相敲击叮咚一响,老门子耳朵一动,见申黎庶确实没准备接话,转了转眼珠子,又道:
“不过手分一大早就火急火燎来到账房,定是有要事在身,忘了手令也是正常,下次再来补上也是无碍的,这规矩是死的,人总不能也跟着规矩死球嘛。“
话说到这份上了,申黎庶就算是能进账房了。老门子拉着申黎庶又是一阵客套寒暄,便由着申黎庶自己进了昏暗的账房。
掂量了下袖子里的四枚折十钱,老门子往账房瞅了一眼,听里面悉悉索索一阵响动,讥笑道:
“申黎庶吃酒吃坏了脑子,果真没错,这比以往惯例还多出二十文钱,老夫高低还得再要几钱封口费!”
申黎庶凭借原本身体主人的记忆,对县衙行贿套路了如指掌,然而这毕竟也是穿越后第一次行贿,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便多给了老门子二十文钱,想着这样行贿的成功率就会大一点,这举动又引起了原本身体主人灵魂的骚动。
只听耳朵传来“叮”的一声,申黎庶的脑海里又浮现一句话:
“好好学,好好看!”
申黎庶怀里塞好两本隶民户册,推开账房大门,一脚踢倒又躺在台阶上眯眼睛晒太阳的老门子,用膝盖顶住老门子惊慌失措胡乱摆动的身子,大手伸进老门子的衣服里一阵摸索,终于摸了几枚铜钱,数也没数就塞到自己的兜子里。
起身之前还不忘再踹一脚,一改之前申黎庶的老实形象。
“蹬鼻子上脸的东西!下月核查账房也该是老子来查,你就在账房门上好好办差,该有的钱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