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对着这么一个几乎陌生的大叔,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对崔瑾昀的担心和思念。
张直方叹了口气,继续喝他那一袋酒:“我搞不清楚你们两个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去南诏。在京城等着不好吗?”
“为什么是两个?难道娘子不是女人?”
“她?她和别的女人不同,她是大女人。而且她骑马射箭,都不必男人差,你行吗?”张直方有一说一,他有妻妾,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还要去取悦自己的女人。
“我虽不会射箭,骑马也马马虎虎,可我会用针、会下毒,还会替你们看病抓药,这不算本事?”雪晴有些不服气。
“所以呢,你们都是自己有本事的女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木蓝拿着垫子、毯子走过来,马车里只能躺两人,她俩准备在篝火旁打个地铺。张直方将这块空地让给她们,自己到旁边睡去了。
破晓时,篝火的明火已经熄灭了,柴火算得刚刚好。
过了长江,路越来越不好走,好在路上找他们的人也没有了,李萱儿知道阿兄不会放弃,抓她的人,必在播州军营等着她。
虽然几个小娘子不叫苦,后面半程也一直走的官道,他们一行人走了半个月才到珍州。
“我们今晚就宿在夜郎,俞然、武瑞和莫安三人先到播州去探探风声,半个多月过去了,说不定,郎君已经找回来了。”
张直方在入黔州之前,陆续收了三牛车的米粮,他们这支队伍更像是粮贩子。
莫安去,怕被宫里的人认出来,俞然、小武都没见过郎君,他们俩为他作掩护。
他们走之后,萱儿一行慢慢走在夜郎街头。这里是珍州所辖,夜郎县衙所在夜郎坝,整个县城的颜色都是灰黄的,人们穿的衣服也以灰色为主。
这些年刺史与团练不作为,甚至为了粉饰太平,与经常进犯的南诏搭成共识,抢粮变成送粮,最后都摊派到百姓头上。
主道上人来人往却犹如惊弓之鸟,看见李萱儿他们的车队,也惊恐避让。
“边境的百姓苦啊。”
张直方骑马走在萱儿旁边,他以前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南诏王劝丰祐在位三十五年,确实能让南诏变得富强起来。说到底,不是南诏变强了,而是天朝变弱了。”
李萱儿前世没有看到南诏国亡国,南诏甚至比天朝的傀儡政权还早亡五年,乱世灾年,成王败寇。
夜深了,几匹快马进了县城,沿路的百姓听到动静都关紧了门窗。
萱儿还在油灯下发呆,木蓝已经催了她几次,她像是没听见一样。
近情情怯,尽管一路挣扎,心中还能存有幻想,现在,幻想会变成现实,还是成为妄想,她心里真没把握。
“娘子快看谁来了?”门口的木蓝惊喜的叫到。
杨怀信带着一阵风进了屋子,在李萱儿面前又蓦然停下,他单膝下跪,拱手行礼,眼里闪过一丝泪光:
“末将参见公主!”
“怀信怀信!”萱儿激动得话也说不清了:
“你还好吗?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