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赵氏给官吏的待遇太好了,官吏们的俸禄从何而来?还不是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身上获取?咱家减少了农夫赋税,就要相应的减少一些朝廷用度,从何处减少?天下动荡之时,肯定是不可能减少兵卒用度的,至于咱家皇室用度……相公连个贴身宦官都无,你是王妃,也还要亲自为相公烧火做饭,咱家又耗费了多少用度?”
“文人士子奉养功名田缩减一半……若非相公不愿太过动荡江南,相公更为愿意取消文人们一切功名田地。公平……什么是公平?身无分文的耕种农夫纳税,家财万贯的官老爷却不缴纳田地税赋,这是公平吗?至于你想说的什么鼓励百姓读书识礼,难道将之划入吏制考核不可以吗?”
蔡鞗又说道:“你是在大明岛待过的,知道虚君治国、一党治国是如何选拔的官吏,若将来礼儿实君治国还罢,还可以依旧保留着科举制度,可若一旦虚君治国、一党治国,朝廷所用官吏就不再是什么秀才、举人、进士,而是百姓自己选拔出来的官吏,到了那时,更不可能保留着文人士子的功名田!
“至于减免农田税赋,减轻耕种农夫的负担,那时因为八成耕种农夫是一国之本,也是社会最为脆弱的一群人,咱家就是以走商起家的,你应该知道走商所获利润几何。”
“社会需要公平,扶弱抑强,给予每个人公平、尊重才是我为民党的宗旨,而不是让穷者愈穷、头无寸瓦;而不是让富者愈富、为富不仁。”
看着低头不语的赵福金,蔡鞗知道他有着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犹豫,他也不想太过动荡两浙十四州,可他能用的法子已经用了一遍,增加小媳妇赵福金及长子的地位,以此减少宋国百姓心下不安;内阁增加宋人名额,以此增加宋人官吏的政治地位;农人夏秋税赋合二为一,十税一、强制地主不得超过三成佃租,以此还利于农;放开宋国原本垄断的诸多行业,严厉私自设卡征收过税,取消盐钞人头税……彻底为商贾松绑。
该做的不该做的,该妥协不该妥协,该用不该用的温和法子都用了……
内阁依然争吵不休,文人士子、官吏商贾也还是不满,前有狼后有虎,他又能怎么办?不用军卒接管各州县掌控局势,他又如何面北而望?
两人默默吃着饭食,一刻钟也未有开口说话,就在蔡鞗酒足饭饱时,赵福金竟然两行清泪长流……
“福金……”
“福金不是有意欺负相公的……”
“呵呵……”
见小媳妇委屈,蔡鞗二话不说,起身将她拦腰扛起,又照着不敢乱动的屁股就是一下,咧嘴一笑。
“欺负相公?相公欺负你还差不多!”
……
赵福金年龄与蔡鞗相当,屡经磨难的她,心理却比年岁最大的顾琴娘还要成熟,只是在她心底有些阴影,比亡国了的余里衍更没有安全感,唯恐蔡鞗与十余年前那般躲着她、不要她。
蔡鞗知道如何对付没有多少安全感的赵福金,也不开口说什么安慰话语,扛着她就往书房内间走去,至于什么军规军律……难道还能管得了大明帝王、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