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
乌压压的溃兵赶到,其中,有几个机灵的抬头扫了眼倒地的尸体和一旁的亲卫队,眼中充满了惊疑。
“不对劲,这些家伙明明跑在前头,怎么没进营?”
“那几具尸体又是什么情况?他们死于箭矢,箭矢从何而来,难道……”
心中念头急转,机灵鬼们感受到了危机,想要停下脚步细细思索。
“诸君,大营就在眼前,进了大营就无需顾虑汉人了,冲啊!”
一声暴喝在身后响起,因长时间奔跑而有些迟缓的队伍再度爆发。
“蹬蹬蹬,冲呀。”
百十号人一齐呐喊向前,不由机灵兵卒分说,他们那刚刚缓下的脚步就被迫再度迈开,只好硬着头皮向前,同时在心中安慰自己:
“这么多人,想来大王也不敢尽数诛杀吧?”
“我们可不是孤零零的几个,人数近二百,除非万箭齐发,像那般被钉死又谈何容易。”
“冲鸭~”x216
也不讲什么队形、阵列,二百多人撒到分散到营前几百平米的区域中,嘴里喊着打气的口号,向着营门冲去,
“大王快开门啊,汉狗就在身后,放我们进营。”
“大王,汉狗追杀至今,队形早已散乱,此刻开营门痛击,定能大破。”
笨一点的抹泪卖惨,聪明一点的讲明利害,以利作诱。
“……”
墙头众将自动忽略了第一类蠢话,开始思考开营门出击的可能性。
“虽然这群蠢物败得极惨,丢尽了我大匈奴的连绵,但汉狗为了追击确是将阵型拉散,人数也不过是先前一半。
“若此时我发千余精兵出营逆击汉狗,未尝不可大胜。”
“唔,我们现在汇聚的精兵有多少,派出一千后还能不能守住大营?”
双眼一亮,右手抓住胡子,用捋胡子来掩饰内心激荡的右贤王问道。
“此处约摸二三千兵,即便派出千余,也有千人护卫。
“如果算上防守其他三门的部族精锐,我们此刻能动用的军力近乎万人,百倍于来犯汉狗,大王无须担心。”
大王发了话,开口的主战派将校连忙点头,拍着胸脯保证。
“住口,能算是一码事,能排上用场是另一码事。先前汉狗靠着我方互不统属这点,屡次以小吞大的教训,你还没有受到吗?”
一说“总兵力”,右贤王当即脸颊抽搐,像是被戳到了痛脚。
眼睛也不亮了,他立刻板起脸,抬起胖手点在眼前,训斥道:
“那部族众虽多,却不听号令。本王靠着大王名号,也不过是‘以抵御来犯汉军’,让其防守三门,你怎么就那么大的自信,敢将他们算进去。
“本王现在给你金令,你能靠一面金令调遣部族众吗?”
“还,还不是您闹的。”
被右贤王一通抢白,眼看这一切的锅就要自己背,挨训将校不由压低声音嘟囔道:
“不管是一开始的不让贵人回营,还是之后遭袭时的抛弃,部族士卒若是还敢信你,那才见鬼了呢……”
“嗯,你说什么?”
脸一沉,眼一眯,右贤王目光不善地看向将校,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宝刀。
“没什么,啪~”
绝口不提心中吐槽,将校掏出一面五颜六色的羽毛扇扇了扇,便毫无节操地捧起自家大王,踩起对面李陵来:
“小的在说,大王真是福大命大,能从百倍追兵中全身而退,这是有撑犁庇佑的象征呀。
“那汉将则不然,其人从祖父李广便数奇,如今逞凶,不过是一时,终难逃覆败一途。”
“呼~”
低头看了眼箭矢被拔出,还在隐隐作痛的大腿,右贤王呼出一口闷气,脸色愈发阴沉。
“这说的是好话,可现在这个境地,我怎么听都觉得他是在讽刺我。”
可不是嘛,一人被另一人追得狼奔豕突,你说追人的没好下场,被追的有好下场?
这,这实在是让人相信不了,觉得是在说反话啊。
“你这厮,莫不是……”
喝骂就要脱口,心中倏然一惊,右贤王掐指一算(划掉),右贤王惊疑不定地看向远处擎着大旗,一马当先的李陵,同时咂摸着手下的拍马话,莫名有了一缕预感——
“此人命中注定,是要乐极生悲,倒在功成名就的门前。”
不过,就在浮现出这个想法后,右贤王紧接着产生的不是恍然大悟和窃喜,而是对自己的深深怀疑。
“既如此,那本王为什么会被他打得狼狈而逃?
“难道说,就连追杀本王这般事迹,也算不上乐极生悲中的‘乐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