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汉人。”
拨走戳自己后腰的手,兰氏贵人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在马背上扭身,看向自家亲随指向的地方。
于是,他就看到了二百汉军拐出一个弧线,北上的归路洞开。
“不好。”
刚刚摆出一副鼓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一晃,险些从马背上跌落:
“汉狗这是在诛我军心,定是料定我军新败,一心归营,特意让开归路不让我军有死志。”
李陵的计策过于粗糙,且不加分毫遮掩,熟读汉人兵书的兰氏贵人自是一眼就瞧了出来。
“可光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勉力在马背上稳住身形,兰氏贵人侧着头,拿余光悄悄扫过周遭骑卒。
只见,满脸麻木的众士卒此刻一片欢呼雀跃,对汉人的主动让开退路感到由衷的欣喜。
谁也不想和汉人拼命,不是吗?
“汉,汉人让开路了。”
“太好了,我们可以回营了!”
至于汉人主动退让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害,这是贵人该考虑的事情,俺就一个小卒子,只知道回营。
贵人(严肃):我们只有抱成一团,勠力一心才能突破汉人的围堵,安然回营。
众兵士(疑惑):汉人不是已经把路让出来了吗,直接回营不好吗?
贵人(怒意稍显):我说了,只有抱成团才能撤回营,汉人这是在消弭我们的战意。
众兵士(疑惑稍加):汉人已经让出路来了,为什么还要报团?
贵人(怒气勃发):我再说一遍,汉人让路是想让我们不战自溃!只有抱团才能回营。
众兵士(疑惑满满):可汉人已经把路让出来了,抱团干什么呀。
贵人(大怒拍桌):啪啪,乃公说了,只要抱团才能回营!
众兵士(缩头嘀咕):为什么非要抱团,汉人已经把路让出来了啊。
……
当然,也不全是欢声,人群中并不乏理智的怀疑声音:
“别傻笑了,汉人有这么好心,会放我们回营?”
“汉人这分明是怕我们鱼死网破,给他们带来严重死伤,才故意放出一条路来,让我们起了犹豫之心,之后遇到袭击想的不是反击,而是逃命。”
一边劝说着周围的同伴,这些聪明人一边向兰氏贵人靠拢,眨眼间就把损失大半的贵人亲卫填充完毕,人数还溢出了一大半。
“我们只有抱团向北溃围,才是唯一的活路。”x54
只是,有理智、能看得清的后者终究是少数,大多数人是不会,也不愿意去想这些的,所以这点质疑声很快就淹没在大片大片的驳斥、哀叹声中:
“哼,你觉得汉人没安好心,那你也别走啊,一边说着汉人没好心,一边想走北面,又当又立吗?”
“唉,哪有如何,只要能回营,就算十个人中只能回去一个那也够了。”
“……”
随着看到的欢呼骑卒越来越多,来自己身边的骑卒越来越少,兰氏贵人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必须站出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哪怕是靠着杀人强压,也比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强。
“刷。”
握刀的手一动,宝刀渐渐出鞘,兰氏贵人眼中闪过一抹凶狠,悄悄记下那几个嚷得最凶的人,就要驱马……
“嘭!”
脑勺遭到重击,视野剧烈摇晃,因隔着兜鍪,兰氏贵人没有立刻昏倒,而是扭过身,艰难喝问道:
“难道连你们也背叛大匈奴了吗?”
能从身后发起攻击,连亲卫都没有出声,只有一个可能。
“有二五仔背刺了我!”
“啪。”
动手的亲卫收回作案工具——一柄沉甸甸的小石斧。
他扭头避开兰氏贵人的目光,和同谋们交换了几个眼神,又看了眼那些面露惊恐之色的新成员亲卫,闷声开口,既是说给贵人听,也是说给那些亲卫:
“贵人,我,我们只是想让您,也让我们活下去。”
“你想?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脑后挨了一计重的,兰氏贵人摇摇晃晃打着摆子愣是没倒,他指着动手的亲卫喝骂道:
“本贵人身负贤王厚恩,既不能斩杀汉狗头颅献给大王,那唯有战死以报恩情!”
“贵人,为了大家的安慰,还请您。先睡上一会吧。”
感受到贵人言语中的痛苦,动手亲卫垂着头,紧抿嘴唇,暗道一声“对不住”,便举起手中小斧,对着兰氏贵人又是一计。
“啪~”
“你扑通。”
兰氏贵人扑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