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同不同意给个准话,再这么耽搁下去,溃兵追兵都会赶到,我逃不了,你也一点财物都落不着。”
到了求人,自然不会再用汉狗这种侮辱性称呼。
当然,此刻暴露了身份,右贤王也丢不起脸,继续用一开始那个略显谄媚的“汉人耶耶”的称呼。
“急什么,溃兵追兵离着还远着呢,我能在这逮到贤王全是运气。
“要不是被那群家伙排挤出追击,我也不可能绕后来这。”
瞎话连篇不说,还偏了题,陈步乐充分发挥了没话找话的精神。
“嘿,这么说来,你我相见还是撑犁的意愿了?”
怒极反笑,右贤王成功被他带偏了题,起码从表面来看,是这样的……
“走,汉狗肯浪费时间和咱们瞎扯,不是追兵快来,就是派人绕后,快走,快走。”
右贤王压低声音,对着身旁一众听着对话,不由松懈下来的随从说道:
“都竖起耳朵来,一会我喊一声‘上马’,所有人就上马跑,不管谁掉下马都不要回头,闷头往后营跑,能跑几个算一个。”
“嗯嗯。”
随从连忙握紧缰绳,飞快点头,生怕自己动作慢了被误解成“不满意”,被大家扔下变成拖延汉人的刺头。
“……万一,我说万一,要是我没跑出去,那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沉吟一下,右贤王看了眼影影绰绰,十倍于己的汉军,心头一沉,语速极快地嘱咐道:
“无论是谁跑出去,跑进了后营,直接找上兰氏,告诉他,‘放弃一切侥幸,立刻驱散所有人,让他们四散逃命,不然,右部危矣。’”
“!”
听到这近乎交代后事的言语,随从们脸色大变,连忙开口劝阻:
“贤王,您有撑犁庇佑,遇难逢祥,不可能被汉人捉住。”
“就是就是,昔年老右贤王还喝着酒呢就被汉人包围了,照样带着壮骑数百溃围逃出,您也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虽然拿逃跑来吹嘘很尴尬,但谁叫这是匈奴贵人的传统艺能呢,越是顶层贵人就越难捉,左右贤王、单于这般人物连一次俘获的几率都没有。
真是让后世一战被虏,提溜到长安跳舞的颉利单于情何以堪。
“唉,此一时彼一时。”
只是不说还好,一说老王的逃跑事迹,右贤王扶着胖肚举目望去,只见跟随自己的随从屈指可数,不由叹道:
“昔年尚有数百壮骑追随,如今只有十余死忠,你让我哪来的信心逃离?”
“贤王……”
眼看随从拍着胸脯就要发誓,说什么“贤王在,我在;贤王死,我死”的话,右贤王一把捉住离得最近的随从抬起的手,沉声道:
“不要说这种没意义的废话,你们现在的任务不是保护我,是把两座营地的具体情况,和我的话带到后营。
“一定要让后营的兰氏按照我的要求,以部族为单位遣散人马,把这三万骑撒到自云中至祁连的万里之地,尽可能保存右部有生力量,防止被汉人援军一网打尽,明白没有!”
说到最后,右贤王已是厉声作态,吓得一众随从忙不跌地点头答应。
“明白明白。”
“既然明白,那就快走,莎莎。”
说罢,右贤王牵马便走,一众随从连忙跟上,甲士自觉上前护住左右,抵挡随时可能到达的第一波袭击。
“哗。”
没走几步,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一道火把突的在后方打起,将这道浅浅的沟渠照得通明,右贤王一行人彻底暴露出来。
“司马,胡狗在这!嗡嗡~”
伴随着惊呼,急促的弓弦嗡鸣响起,十数只箭从后方射来。
大部分被盾牌,以及身上的铁甲格挡住,但还是有一人不幸被射中没有保护的双腿,踉跄几步向前扑倒,地上滚了几滚,发出凄厉哀嚎。
“贤王,救我救我。”
“上马!”
看也不看倒地的人,大喝一声,右贤王爆发出和滚胖身躯不相符的灵活,左手把住马头,右手在马背上一按。
刷的一下,整个人就坐在了马背上,右贤王扬鞭一抽,胯下马儿吃痛嘶鸣,迅速脱离火光照射,再度扎进黑暗中,化作一个上下起伏的轮廓。
动作之快之迅猛,都将左右护卫的甲士掀了个跟头。
“唏律律,咚咚。”
“呸呸,上马。”
吐出嘴里的沙石,甲士从地上爬起,拽过被吓了一跳,马鬃炸起的马儿,没有安抚的功夫,几人骑上马就跟着右贤王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