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袍,故作高深道:
“我说了,不过是一些‘平常’吃的精米,有什么值得吸口水的。”
“咕噜。”x35
看着香甜的米粒和泥土渐渐混在一起,在场的众人没由来地一阵心痛。
“汉人真是富裕,这么精贵的粮食,说不要就不要了。”
二五仔们多是对浪费的可惜和对大汉富足的羡慕,而知道大汉是什么鸟样的汉军士卒是真的心痛,却又不得不说出骗人的假话。
“呜呜,不过是一些精米,不吸口水,不吸口水。”
一名三辅士揉着发红眼角,强忍着不去看浪费的精米,声音哽咽。
“滴答,我们平常吃的不光是精米,还有梁肉呢。”
两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的同伴死死盯着精米,做出一副随时要扑上去舔干净的姿态,嘴里却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假话。
“你为什么不看?”
“我激动,你又为什么流眼泪?”
“呜呜,一想到那么多米被扔掉,我就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呜呜,俺也一样。”x7
全靠着“浪费的是什长那份,自己那份还好好的”信念来支撑,一众从小就帮家里乡里耕种的汉军士卒才没有当场摸眼泪。
……
“汉人难道已经富足到可以为兵士提供这般米粮的程度了?”
洁白,冒着香气的米粒和脏兮兮的地面形成了强烈反差,以至于让二五仔们的嗓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啊,是这样吗?”
“不对劲,你们看那边,那几袋被踹散的粮袋露出来的是糙米。”
一人刚刚出声附和,冷静二五仔就摇头反驳,并抬手指向那处先前为了展示富足,故意踹翻的十几袋军粮,有理有据地说道:
“如果汉人的精米真的多到用不完,那给我们展示的粮食就应该全是精米,而不是现在的一半糙一半精。”
“这些精米应该是汉人特意挑拣出来,甚至故意当着我们的面浪费的,目的就是为了震慑,让我们在被武力征服一次后,又被富足征服一次。”
“……可是,我们就算知道了汉人不是那般富庶又如何?
是你能一批拿出干净的,可以供人食用的肉干充当军粮,还是我能?”
一众二五仔缓缓垂下头,干涩的声音从一百长那张开合的嘴巴里传出: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投靠,那就不要再盯着细枝末节来挑刺了。”
“作为投降者,我们应该且唯一能做的只有卖命,用远超匈奴时的伤亡和牺牲去赢得汉人的认可不,是接纳。”
“呼,我明白了,是我没有摆正心态。”
长出一口气,冷静二五仔深深躬身,主动从靠前的位置站起,放弃即将进嘴的米粥,抽出一根燃烧的柴木就朝着还在大眼瞪小眼,不敢上前的起义士卒们走去:
“你们吃吧,我要去为其他的五百名同伴煮饭,向他们说明我们接下来必须要走的道路,让他们提前做好死战的准备。”
“死战可不是靠说就能说通的,你得有一只听话的督战队,靠着这只队伍逼着他们……”
“啪,这粥不吃也罢,我去帮你。”
先前被他拉住,没有冲出帐外送死的二五仔用力一拍大腿,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表示自己不吃粥了,弯腰从一旁的空地上抱起一小捆柴木,朝着冷静二五仔追去。
“当当,吃粥吃粥,他们要去就去,不用管他们。”
用解手刀敲了敲鼎壁,一百长及时打断了这股“这粥,不吃也罢”的风,并以身作则,从身后掏出一个大大的瓦罐,探到鼎里一下舀了一多半,鼎内一下子就只剩下稀稀拉拉的米汤和那块被特意扔下的肉。
也许是一百长数次强调汉人如何如何,让二五仔们在面对这种司空常见的吃独食行为时,久违地产生一缕怒火,一齐声讨道:
“百长,咱们已经不为单于庭卖命了,您作为将校,要学着汉人将率,和俺们这些小卒子吃一样多的饭食,不能再用匈奴那套老大包圆了!”
“就是就是,汉人讲究的是士未坐,勿坐;士未食,勿食;要同寒暑,等劳逸,齐甘苦,均危患,你看看你,做到了几点?”
“……好吧,我倒回去一点,哗啦哗啦。”
捧起大瓦罐放到嘴边喝的动作一顿,一百长抽了抽嘴角,重新把瓦罐倾倒一半水米回小鼎。
他端着大瓦罐看着一个个双眼放光,掏出小瓦罐舀粥,眨眼的功夫,小鼎就见底的二五仔捧起小瓦罐小口小口喝着,脸上露出满足笑容,发出赞叹:
“汉人的粟米,就是香。”
“香。”x5
“嘿,我这就能喝了吧。”
嘟囔了一句,一百长赌气般地端起大瓦罐,吭哧吭哧喝了起来。
“吨吨吨,舒服。”
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汤水,一股远超热汤的热量从肚肠扩散,一百长那因二五仔声讨而僵硬的表情也缓和下来,发出满足的哼唧声。
“你这是要去哪啊?”
眼角的余光扫过周遭,突然,一百长瞪大眼睛,直起身看向站起身的二五仔首领,警惕地问道。
“蹬蹬,五百人就他们两人在安排,我有些放心不下,想自己走一趟,你也要去吗?”
停住脚步,没有计策被叫破的尴尬,二五仔首领很是平淡地回答。
“同去同去,正好喝完了粥,去消消食。”
想也没想,一百长驱散掉暖洋洋不想动弹的想法,拍着身上的泥土站起。
他可不想在“千人将”一职十拿九稳之时,因为轻视了某个前首领,而狼狈地丢掉它。
“好,那就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