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心,算一算日子,忍冬被撵到田庄上也快一个月了,想必殿下的气该消了,是时候提一提,把忍冬接回来的事。
……
李灵幽正跟贺琼讨论哪种料子做衬裙更清凉些,绿萼领着海棠姑娘进了上房,就站在内厅门口,隔着一道珍珠帘子,海棠姑娘跪下来给李灵幽磕了个头。
“奴家拜见定国大长公主。”
她声音微微发抖,身体缩成一团,先前的衣裳都被汗打湿了,换了绿萼的衣裳,袖子裙摆都短了一截,很不合身,脸上的脂粉胭脂也洗净了,露出一张略显憔悴的脸孔。
美则美矣,却丢了魂儿失了魄,全然没了那晚李灵幽去群芳楼看戏时,惊鸿一瞥的媚骨天成。
贺琼打量这花魁娘子,想到她在戏文里把李灵幽编造成一个不顾家国大义只贪男女私情的痴人,还闹得人尽皆知,便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
海棠姑娘低着头,还当是李灵幽在冷哼,愈发觉得小命不保,咬着嘴唇泫然欲泣,眼泪还没掉下来,就听见一道轻柔婉转的女声。
“起来吧,可怜见的,这身子骨还不如本宫呢,绿萼,给她找个凳子,叫她坐在门口。”
海棠姑娘愣住了,直到绿萼搬了凳子扶她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实处,她仍是云里雾里,觉得好不真切,不由地就抬起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透过轻轻摇晃的珠帘,她先是看到一座冒着丝丝白雾的冰山,接着便是窗边摆放的那张精雕细琢的美人榻,榻上躺着一个貌若天仙的美人,穿着轻飘飘的玉色襦裙,在那白雾笼罩之中,如梦似幻。
海棠姑娘在群芳楼那晚见过李灵幽男装的样子,当时已觉得惊为天人,岂料她女装的样子会是这般风华绝代,直叫她这花中魁首都自惭形秽。
这让她回想起刚才在庭院里,听见那两个小宫女议论她貌丑,当时她觉得她们是故意羞辱她,眼下得见公主芳容,她才知道她们只是实话实说。
亏她还在自己写的戏文里扮过永思公主,简直是东施效颦,里丑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