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以来,从剑南道来的韩姓男子,还带了这么多姑娘的,就只有一个人。
韩长暮的庶弟韩长云。
他记得韩长云的表字就叫始思。
他定定望着韩长云,眯了眯眼。
韩长云的生母被册立为韩王侧妃的时候,圣人也恩赏了韩长云一个从六品的总旗,当时只是一个空职,并没有领什么实差,不知道这次他入京,会谋一个什么差事。
冷临江的脸色冷了几分。
省试刚过,还未放榜,后头还有殿试,今年吐蕃和吐谷浑进京朝贡,五六月份只怕还要出京避暑夏猎,而韩王的第七子这个时候进京,到底是来相助韩长暮的,还是来给韩长暮添堵的。
他的思绪飞快的转了几番,苦笑着摇了摇头。
此人是个妾生子,又是韩王妃的陪嫁侍女爬床所生,只怕这堵会像连环套一样,添的韩长暮猝不及防啊。
他似笑非笑的望过去,低声问道:“小公子是韩王的七儿子,韩世子的弟弟,韩长云吧?”
此话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劈的韩长云外焦里嫩,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挤到冷临江的身旁,伸手捏了捏冷临江的脸,惊诧的声音都颤抖了:“你,是个妖怪吗?”
看到韩长云捏着冷临江的脸,谢孟夏不干了,一把拍下韩长云的手,啪的一声:“别捏了,把粉都蹭掉了。”
“”冷临江原本还在欣慰谢孟夏很是顾惜他,听到这话,他脸一黑,没话可说了。
韩长云却不以为意,自来熟的问冷临江:“哥,你有裤子吗,你看我这都尿湿了,借我一条干净的换一换把,等我出去了,还你十条。”
他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可程朝颜却闹了个大红脸,轻咳一声,转过头去。
冷临江和谢孟夏对视一眼,奚落道:“我们只有裙子,你穿吗?”
韩长云哽了一下,摇了摇头:“士可杀不可辱,打死我都不穿。”
冷临江失笑摇头,静了片刻,低声问韩长云:“七爷不是正进京呢吗?怎么会被抓到船上来了?”
韩长云皱巴着脸,哭兮兮的倒了满腹的苦水:“我刚从梁州城出来,还没走上二里地呢,就遇上了水匪,我本来说舍财保命吧,谁知道那些水匪不要财,一眼就看上了我的姑娘们,这我能答应吗,我是要去京城开花楼的,没了姑娘,我还开个屁啊,我就不给,他们就打我,一生气,他们不光掳了姑娘,还掳了我。”
他哭的泪水涟涟,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快要哭晕过去了。
冷临江和谢孟夏听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堂堂的韩王的儿子,到京城开花楼,这是什么情况?
堂堂的韩王的儿子,居然比小娘子还能哭,这人怕不是个假冒的吧?
谢孟夏听得不忍直视,撇过头去,拍了拍韩长云的肩头道:“别哭了,京城里好看的姑娘多得是,你再买就是了。”
听到这话,韩长云顿时止住了哭泣,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小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冷临江抽了抽嘴角。
他看他是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心眼儿,这货就是个夯货。
韩长云来回看了看冷临江和谢孟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问道:“您二位是官府的人吧,是我大哥的人吗?这一趟出来,是来办差事的吧?”
冷临江警惕的看了眼左右,没有应声。
韩长云却不管那么多,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碰到你们就好了,我原本还担心这一趟赔的太多了,还得找我爹再要点银子花,碰到你们我就安心了。”他越说越兴奋:“等进了京,我的花楼开业了,请你们好好的去乐上一乐。”
谢孟夏最爱个风花雪月,来了兴致,低声道:“你是要去平康坊开花楼吗?”见韩长云点头,他笑的更欢,脸上的粉扑簌簌直往下掉:“平康坊我熟,我跟你说,风荷苑出了点事儿,正往外转手呢,我跟他们掌柜的熟啊,到时候引你去看看。”
韩长云简直有一种拨开迷雾,得见知己的感觉,他紧紧握住谢孟夏的手,一叠声的低声道谢:“哎呀,那颗真要谢谢哥哥了,哥哥贵姓啊,进了京,小弟上哪找哥哥去啊。”
谢孟夏哽了一下,总算想起来这是在贼窝里,自己的身份不能随意示人,他随口胡诌起来:“那不,我们俩都是,那个京兆府的衙役,你,回头上京兆府,直接找,找何捕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