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吃痛之下,长枪歪成一团,群盗朝向长屋后坍塌的多座粮仓、库房内,四散奔逃,想利用错综复杂的地形来逃走。
青木大膳闷声不响,混入山伏之中,伸手揪住一人过来,一脚蹬倒
拔刀将之抹了脖子,早就埋伏好的长谷川隼人反手抛出碎金铁棒,挟带风声,重重砸在了面前半人多高的木板之上。其他护卫也从两侧夹攻过来,前番落在后面的步行援兵,这会儿终于赶到,将驿站废墟团团围住,与青木大膳等人合力驱赶。
群盗分不清来敌多少,误以为四面皆敌,中了圈套,又夺路退回长屋死守。
车帘高挑,高师盛和长田盛氏并列而坐,恰一支敌箭射来,有名护卫眼疾身快,拨马上前,以身挡住车门,箭矢斜斜刺入他的臂膀上,那护卫张口大呼,全身麻痹,翻身坠落马下。
旁边同伴赶忙过去紧急救治,见他伤口处乌黑一团,流出来的血都是乌黑色,面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到死也没说出话来。
高师盛奇怪,让人摘下箭矢送过来,在鼻边嗅了嗅:“有毒!”难怪每回中箭之人,必死无疑,这里靠得长屋太近,确实不安全,示意车夫赶紧驾车后退,同时吩咐道:“告诉付盗,让他小心毒箭!”
这毒箭虽不知抹了什么毒,但见血封喉可谓想当厉害,荒郊野外也找不到医者,中箭就只能等死了。
高师盛心中凛然,心道自家独身赴任,也是走运,没有遇到盗贼,同时不禁忧虑万分,如果这伙山伏是之前就有,那还好说,若是最近才聚集作乱····想到这里,他简直不敢往下去想。
为了护卫出行安全,长田家的护卫几乎人人带弓,见山伏被己方围困住了,也纷纷在房屋附近找个干燥地方,更换火箭帮着焚毁长屋。
同时高师盛让人上前大喊:“律令有规定,故意首恶从重,先自告者除其罪。你们的头领已经被杀了尔等皆是从犯,罪责不重,如果现在肯放下兵器,自缚请降,我家乡佐必会替你等向郡守美言,当你们是‘自告出首’,虽不能减免刑罚,但至多受个责打,或服两年苦役,不至于被斩首弃市!”
屋内仍是沉默无声,不为所动。
律令中确实有‘只诛首恶’,‘协从轻问’的规定,高师盛此言并非是在蒙骗他们,只能说明要么是对方根本不信,要么这是一伙积年惯匪,犯下的命案众多,不但杀过寻常百姓,恐怕还有差役和武士,自知骏府根本不可能赦免死罪
喊话那人劝降无用,改为恐吓:“我家乡佐乃是朝比奈郡守的外侄,东海道大将朝比奈丹波守元长之名,你们总该听过吧!我等皆是丹波守麾下旗本,若还要负隅顽抗,待攻破长屋,定然将尔等尽数押往骏府城,磔刑处死,传首三国示众!”
磔刑是一种很残忍的刑罚,将人捆绑在木柱之上,活活乱枪刺死,常用於处罚盗贼杀人。传首三国,意味着要尸首分离,不能下葬在一处,佛宗认为尸体不全者很难往生极乐,对当世百姓来说,这种处罚比死刑更加可怕。
但是这帮山伏却仍时默然无声。反而抽冷子射出暗箭,将喊话那人没有防备,当场毙命。
那支毒箭很快被呈送高师盛面前,这回他注意到的箭杆上,刻着打造工匠的姓名和使用者的家名出身,显然是官造之物,被分配给足轻和旗本使用的军用箭矢,并非豪族和百姓私人打造。
这也从侧面,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想,见劝说无用,挥了挥手,让人继续放火焚屋。
青木大膳恼恨对方不讲武德,毒箭伤人。长田盛氏则要为替自己挡箭身死的护卫报仇,回去才好给对方亲眷一个交代,连连催促燃放火箭。
火箭如雨,接二连三的落入屋内。熊熊大火足足在雨中烧了小半个时辰,才渐渐熄灭。期间山伏困兽犹斗,组织两波冲锋,皆被乱箭射死。
门内惨呼号叫,黑烟滚滚中,时不时有火人慌不择路自门中奔出。
骑从追杀不止,被烧死的不理,烧得半死的过去补上刀,烧到最后,只听轰然巨响,墙壁倒塌,仅剩的四五个命大的山伏,夺路奔出。
青木大膳亲自取弓,射猎狐兔般,将四散山伏一一射倒。有个胆小的惶急大叫:“饶命,莫杀小僧!饶命,莫杀小僧,小僧有大事禀告!”
这人说话听着耳熟,正是前番在屋内歌唱的那个僧人。
青木大膳扔下弓箭,提刀过去,就要将他的性命了结。吓得和尚手脚并用,在泥地里不断爬动,想要躲避,一道闪电正好划破漆黑的夜幕,照亮了彼此的脸,两人不禁都愣住了。
长谷川隼人寻思,正要留个活口问话,忙上前拦住,见青木大膳自己停手,也是好奇低头一看,见那僧人很是眼熟,脸上有七八个刺字,字不晓得写了什么,人却是认识,垂手乐出声来:“我道是谁,这不是净空和尚么?起来!起来!你不是被刺配骏河了么?怎么改行当了山伏了。”
长田盛氏转脸,请示高师盛:“乡佐,依我看来,不如抓那和尚过来问话,也好让咱们知晓为何此地会有这么一股山伏?探探前路风声,问清了内情,再做打算。”
生死安危的大事,马虎不得,高师盛点头应道:“正该如此。”
小野忠明就在附近不远,听到高师盛二人议论,他很是赞同长田盛氏的这番提议,不用人吩咐,兜马过去。扬起马鞭,抽打净空和尚,将之催赶到牛车前回话。
净空和尚不敢起身,身上挨着鞭子,抱头不停躲避,一路窜行到高师盛等人面前。一身连泥带土,衣服烧了大半,脸被熏得发黑,又是连连磕头告饶:“看在过去的情面上,庄头饶命啊!小僧是被这群匪类挟持,并非主动投贼,庄头开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