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庄头,万万要仗义执言,小僧代院中在此谢过了。”说完长揖一礼。
高师盛连忙避开,不愿受他礼拜,口中连道:“不敢!不敢!”心里想的却是,真是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庙门。
事到临头,还是拿空头白话在这晃点乃公,待会自有你们哭的时候。
几句话打发走净空和尚,让他领着梅川院空善等人前去后院回话。
然后来到庄所前院僻静处,躲开两名郎官带来的随员,叫过北庄万次郎和木村兄弟:“你们三人分别去请善光院僧众、长谷川隼人和长田盛氏,务必午前全都找来。”
三人应了,转身就要走,高师盛拉住三人小声说道:“等等!”
“庄头还有何吩咐?”
“郡守不但派了通判和刑录两名郎官和随行的狱卒,还带了查封状令,审完案后必然要去查封两家寺院。善光院主证弘禅师,良善和尚,实在不应该受此牵连,昨日也央求你我相助···这样吧,万次郎你去善光院,告诉证弘禅师让院中早早做好准备,平六、平八你二人分头去找长谷川与长田二人过来请罪。”
通判、刑部都是郡里比较重要的司法官吏,具体到工作也是各有其责。
检举犯人、裁决诉讼等都是通判负责;查封罪人家产,逮捕入狱则归刑部管。若仅仅调查取证,是不用刑录前来,适才二位郎官给他看的状令上,也是清楚地写着,要对两家寺院封禁查抄。
高师盛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无法控制郡里的宣判结果,只能用这几乎话隐喻提醒善光院僧众,赶快趁着刑部查封前,抓紧时间将院中的金银细软转移走,免得人财两空。
这也算对的起善光院院主证弘,送出的五枚金小判,至於证弘大和尚能不能听懂,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北庄万次郎,心思伶俐一点就透,连声应诺,说道:“庄头之意,我已经全都晓得,小人必然能如实转达,将此事办好。”
北庄万次郎,木村兄弟三人个自领命,分道扬镳。
高师盛送走三人后,迈步回了庄所。
九月竹醉,山间应已秋风乍起,但今年的东海道却与往年不同,天气依然十分炎热。两位郎官乘坐牛车,尚还要先在后院屋敷内,饮水纳凉,一路步行跟随的狱卒、武士就更不用说了,早就又渴又累,苦不堪言。
无人伺候,就只能自己动手,向庄所差役借了两个木桶自去井户打水,新津孙一郎从长屋里捧着一摞陶碗送来,好供郡里上官舀水解渴。
人累牛也渴,人喝饱了牛还得饮水,驾车的小侍拎着马棚里的水桶打满水,出门正要给牛送去,差点同回庄所的高师盛,撞个满怀。
“哎呦!····你···怎么是你?”两人不约而同的“哎呦”了一声,抬头观瞧,却是互相认得。
给牛送水的那名差役,身量不高,肤色黝黑,本名叫板仓四郎右卫门,原本是在三河国净土真宗永安寺出家的沙弥,年前高师盛随母亲前去寺庙进香膜拜,那时还受过他的侍奉,因为长得实在太黑,所以印象深刻。
只是不知何时还俗归家,来了远江国的敷知郡当差。
板仓四郎右卫门连忙放下水桶行礼:“板仓四郎右卫门无礼,冲撞了大人,还请恕罪!”
“无妨,你我也算老熟人了。”高师盛让开门户,让他先过。当时武家子弟出家还俗很是平常,有的武士一生,因为各种原因甚至多次出家,比如今年在川中岛跟武田家对峙的越后长尾氏家督长尾景虎就是此中翘楚。
“家慈先前还念叨着,今年去永安寺进香时要带些我不穿的衣物给师弟送去,没想到你竟还俗了。”
“有劳,长亲师叔挂念,今年六月,骏府招选武家子弟奉公,小僧父母便让小僧还俗奉公。”今川氏每年都会传令各郡,选举年龄合适的武家子弟,补替出缺的寄子众,板仓四郎右卫门家名不显,加之年纪也大,入选后去骏府城走了个过场,直接就被下派到郡里担任吏员。
高师盛的母亲,云殿前是出家居士众,多年前便已经遁入空门,所拜的禅师正是永安寺的主持,板仓家又是其樱井松平氏的武士家臣,每次去时都对他格外关怀。
板仓四郎右卫门能还俗出仕骏府,还是高师盛的母亲云殿前提点。
出家居士便是指在家修行,而非真的剃度出家,净土真宗认为佛性众生平等,人人均有佛性,只是因性别不同,所患苦恶不同。行为上,男众较女众勇勐强健、杀障凶碍多:心理上,女众比男众多嫉妒、瞋恨、计较。
佛陀在《首愣严三昧经》中说的:“善男子!发大乘者,不见男女,而有别异。所以者何?萨婆若心,不在三界,有分别故,有男有女。”--对于一般的凡夫俗女,,一旦发起菩提心,则立即超越了男女的差别,因为道心是没有男女的。
对于男女一律称为师,高师盛母亲的法号选的是父亲松平出云守长亲的名字,故号长亲居士,板仓四郎右卫门才会称为师叔。
注释一:板仓四郎右卫门胜重,有“板仓政要”之称的江户名奉行。
生于天文14年,永禄元年才13岁,应当还在三河净土真宗永安寺出家,剧情需要让他提前出生四年。
注释二:长屋君,安宿府侯说得是长屋王、安宿王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