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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深入虎穴(2/2)

匆出门离去。

    屋内只留下他和丹柏,杜友继有些自惭形秽地拱手道:“敢问这位郎君高姓大名。”

    读书人走到哪儿都要被人高看一头,杜友继如此谦卑,却也是时下老百姓见了文士之后的正常反应。

    谁知丹柏却哈哈笑道:“我可不是什么什么高门望族,小姓代,名凌,字丹柏,杜兄称呼我的表字即可。”

    杜友继顺水推舟地恭维道:“丹柏兄过谦了,就凭兄之才干,早晚也能成就高门。”

    代凌笑道:“我这种人在郎主麾下成千上万,算得上什么才干?”顿得一屯顿,他突然反应过来:“杜兄莫不是以为我是读书人?”

    “难道不是?”

    “那你可猜错了,我虽然读过两年书,但还称不上是读书人,如今这副打扮,也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而已。”

    杜友继楞在那儿,有点不敢相信。

    这代凌无论言行举止,都与那些耕读传家的世家子弟如出一辙,可他竟然说自己不是读书人。

    这时,代凌又笑道:“我和方才随韩管事出门的余新谷、方晖三人,如今都是国子监的学子,不过都是花钱买来的名头。”

    杜友继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国子监的学子,还能用钱买到?”

    代凌嗤笑道:“只要肯花钱,建康城有什么是买不到的?”

    别说建康现在乱成这个样子,各个衙门都在拼命捞钱,就是在几年前太平的时候,国子监学子的位置,也是可以通过“纳捐”来获得的。

    只是杜友继这种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乡下军汉,才会觉得国子监有多神圣罢了。

    但他知道代凌花五万钱才买得一个名头之后,却又觉得有些不值。

    “这也是无奈之举。非我等有此身份,也不能在兴业寺长租这座院子。”

    “只要有钱,建康城中还会租不到宅院?”

    “但只有寺庙中的宅院,官府才不会来清查,若是租住在建康城内,不说以往,只这几日官府缉拿细作就很难躲得过去。”

    早在半月之前,陈国朝廷便在都中清查韩氏细作,不说邸店日日盘查,就边坊里之中,也实行“连保之法”,每十户互相连保,一户有事,其余九户都要同罪,若不是韩朴早就安排好了退路,这一次就要损失惨重。

    知道了代凌并非世家子弟,杜友继便没了拘谨,两人聊得半个时辰,也是互相熟络起来,正说得起劲,韩朴却带着几人回到了院子。

    如今朝廷在各处关津强征民船,凡是三百石以上的船只要进了建康便有来无回,这使得秦淮河上船只几乎绝迹。

    但韩朴在建康经营了两年,再加上不缺钱帛,出手大方,只出去转了一圈,便搞了一条可载二三十人的轻舟回来。

    众人收拾妥当,立即便出了兴业寺登舟出发,到得当夜子时,终于抵达了采石。

    采石矶扼守长江天险,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自衣冠南渡以来,历朝历代都在此驻重兵防守,时日一久,此地便形成了一处市集,长住人口数百户,更有许多商贾将此地当成货物中转和中途落脚的地方。

    韩家盐队的仓库建在翠螺山麓,还建了自己的码头,不过打的却是临海卢氏的旗号。

    到了码头之后,杜友继和十余名船夫便立即转到了一条五百石空船上,准备连夜驶回建康。

    “小杜,此去定要小心行事!”

    临行之前,韩朴又给他鼓劲:“若此行顺利说得张敬来降,郎主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若没有韩管事相助,我还真不得其门,若是侥幸立功,韩管事和诸位兄弟也有一份。”杜友继拱手作揖,先在船头谢过几人,然后起锚扬帆,直赴建康。

    从采石顺流而下,速度便要快了许多,到得次日凌晨,便已经到了石头军城。

    果然不出所料,船刚在关津前停下,便有一队甲士持着刀枪奔上船来,不由分说,便要杜友继等人将船立即驶进水军大寨。

    昨日封营,今日大军应该还没有开拔,杜友继心下暗喜,脸上却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向几名军士求告:“军爷,小人一家吃食全靠这条船,若是征走,小人一家老小可怎生过活啊?”

    那领头的队率黑着脸道:“我等奉命行事,可管不得你家中有没有老小要养。”

    “谁叫你来建康之前不打听清楚?自己倒霉,哪儿怪得了别人?”

    杜友继连连拱手作揖,却换来那队率一刀鞘,只得苦着脸和十来名船夫一起,将船驶进了水寨之中。

    刚进得寨门不远,就看见了里面停泊的数十艘金翅大舰和平虏大舰,以及上百条的走舸轻舟。

    大军还没开拔!杜友继心底连呼侥幸。

    那押船的队率让他们将船驶到了水寨东北,船只靠岸之后,又对杜友继说道:“稍后自有人为你等安排食宿之处,明日一早,将船驶去渡头装运粮草。”

    “都记住了,上岸之后不许离开营寨,否则被取了首级,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水寨东北是辎重驻营之地,入了营寨之后,便有人过来将船只人员登记入册,然后又将他们带到了一处营房之内,并再次警告不得随意出入。

    这处木头搭建的巨大营房内,早就挤满了强征来的民夫青壮,杜友继和船夫们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处角落,席地而坐。

    刚一坐下,旁边便有人问道:“你等是从何处而来?”

    “武陵。”武陵地方偏远,来往的商贾不多,杜友继故意说这个地方,便是怕露了破绽。

    “原来从武陵来,那肯定是没有得到消息。”那人苦着张脸说道,“我也是去湘州运粮,谁知刚回到建康,便被官兵押送到了此处。”

    说到这儿,他很是懊恼地用力拍着脑袋:“早知如此,我就在湘州多耽误一段时日才回来了。”

    船只被强行征用,不但有可能损毁,而且人还有性命之忧,那人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全都哀声叹气起来。

    “那些贵人早就得了消息,都将船开到各处州郡去躲避,只有我等还作傻傻地送上门来……也不知此番还有没有命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