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脸,甚至有的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滚!你这只肮脏的至那猪,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你以为我会让你进我家的门?你根本就没资格进来!快滚,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袁桑,这件事我也爱莫能助,还有,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如果你肯把你的三家烟馆无条件转让给我,也许我会帮你。但和知桑会不会见你,我不会做保证……”
“畜生啊畜生,都是畜生!”这些袁文辉平日里觉得很有面子的“人脉”,在这时候纷纷跟他划清界限。
轻者恶语相向,更有甚者还要落井下石。
袁文辉绝望了。
他感觉自己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恰在此时,整个日租界的力巴们都响应了苏乙的号召,开始罢工了。
整个日租界的货物堆积如山,却没人搬运。
时间就是金钱,商人们岂能容忍货堆在码头运不出去?
于是,商人和三同会开始串联,就连袁文辉的手下也开始蠢蠢欲动。
袁文辉骇然发现,现在他不是有没有路走的问题。
而是能不能活命的问题!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是叱咤风云的大佬,青帮和三同会的双料大佬。
可现在,就因为耿良辰的一句话,他竟众叛亲离,面临死亡危机!
袁文辉慌了。
他很清楚,现在能救他命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耿良辰!
袁文辉也是个豁得出去的,当下亲自开着车,来到了法租界耿公馆门口,对着大门直挺挺就跪了下来。
“耿爷!袁文辉给您赔罪来啦!”他凄厉大喊一声,然后开始“咚咚咚”磕头。
只几下,就磕得头破血流。
再几下,就直接晕了过去。
耿公馆的门卫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觉得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怪。
“去给赵管家汇报!”
门卫一溜烟跑去报告了赵德柱,赵德柱找到了已经身处密室的苏乙和一线天,说明了情况。
两人脸上都没多少意外之色。
事实上在袁文辉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找关系的时候,苏乙和一线天就开始掌握他的行踪。
他还没到耿公馆,苏乙就知道他要来了。
“知道了。”他对赵德柱点点头,“先等等。”
“是。”赵德柱虽不明白苏乙的意图,却也没有多问。
片刻后,刺耳的电话铃突兀响起,苏乙接起电话。
“耿爷,哲彭人没有异动,耿公馆周边也没有异动。”电话那头传来华克之的声音。
“继续监视,准时通报。”苏乙心里未曾放松。
挂掉电话,他吩咐赵德柱:“让袁文辉进来,带他去客厅,问清楚钱的事儿,一刻钟之后,你直接杀了他。”
“您不见他?”赵德柱讶然道。
“一个小汉奸,有什么好见的?”苏乙冷笑,“注意别把血弄到沙发上了。”
“是。”赵德柱肃然应下,然后领命而去。
“现在就看和知鹰二是带人来抓我,还是给我打电话了。”苏乙对一线天道,“和知鹰二肯定已经确定我在耿公馆里了。如果他想抓我,就是现在了。过了这工夫,就说明他不想抓我,或者说,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对付我。”
“不懂。”一线天茫然摇头,“他就算现在不来,也可以晚上来啊。”
“对于和知鹰二来说,他如果怀疑我是二踢脚,那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及时作出反应。”苏乙解释道,“要么来抓我,要么和我联系。”
“为什么?”一线天不懂就问。
苏乙冷笑:“我放袁文辉进来,就是为了让和知鹰二觉得我是为了和袁文辉说话。这样一来等于他就确定了我在耿公馆里。袁文辉如果真是受他指使搞事情的话,他一定会把和知鹰二供出来。”
“和知鹰二也知道这一点,他害怕我知道我的秘密暴露给他后会做出极端行为,因此无论他是想抓我还是想拉拢我,都会在这个时候及时跟我取得联系。否则的话,一旦我逃跑,或者做出让事情无法挽回的激进选择,都会让他的一番苦心白费!”
“那您为什么不嫌问问袁文辉,问清楚他是不是受和知鹰二指使的,再杀他?”一线天问道。
“这个人都跑到我门口磕头来了,你觉得我还用问他吗?”苏乙淡淡道。
一线天一怔,哂然一笑:“也是,一个软骨头,为了活命哪儿敢有半点隐瞒?”
与此同时,一个在耿公馆对面一直盯梢的哲彭特务飞快跑到了就近的电话亭,拨通了一个电话。
“和知君,袁文辉在一分钟前,进了耿公馆!”
“知道了!”另一边,和知鹰二挂掉电话,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候!”和知鹰二道,“如果耿良辰不拒绝和我的沟通,一切都有希望。但如果他拒绝和我沟通……这件事,我也只能汇报给梅津美治郎了。他初来乍到,正好需要立下大功站稳脚跟呢……”
“希望他不要不识抬举……”龟田一郎比和知鹰二表现得还紧张。
和知鹰二很快就打通了耿公馆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正是苏乙。
“和知先生?”
“耿桑?”
两人异口同声叫出了对方的身份。
然后电话两端的二人,脸上都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耿桑比我想象中的更优秀,看来,您猜到我会给您打电话了?”和知鹰二道。
“棋子被吃掉的时候,下棋的人总是要出场的。”苏乙淡淡道。
“这颗棋子,应该早就被吃掉,而不是拖到现在。”和知鹰二若有深意地道,“耿桑一路奔波劳苦,回来后还要处理这样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呢。”
“奔波?”苏乙故作诧异,“去哪儿奔波?”
“耿桑何必明知故问?”和知鹰二道。
“我不喜欢打哑谜,”苏乙道,“和知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热河。”和知鹰二笑道,“热河那边的天气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