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铁杖暂且归位,然而心中怒气难消,一双锐目狠狠地盯着梅傲霜,凶煞恶极。
客栈气氛依然尴尬。
淳于赅宽眉阔面,眼睛里精光回转,显得十分通达干练。
他与店家要了些胡饼,浇汤和小食,便瞄着霍飞他们。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商队,淳于赅断定。迦摩谛和阿耶尔一看就是天竺人,天竺易货多在南梁,鲜有入魏境的,西走雍凉就更没道理。还有梅傲霜,虽是男子打扮,却是实打实的女相。
特殊的商队就意味着特殊的价钱。
淳于赅顿时起了兴趣,便问霍飞:“你们是去洛阳,还是出关啊?”
“出关。”
“此行几人?”
“主雇三人。”
“那两个是天竺人?”
“是啊,是天竺和尚。”霍飞心有余悸,心想:若不是淳于赅一行人的到来,迦摩谛非和梅傲霜打起来不可。
他听陆不凡说过,梅傲霜虽无武艺傍身,却能勾魂摄魄,也是十分了得。他俩真动上手,结果会是如何呢?!
淳于赅这几年,跟随各国商队东西贸易,南北游历,很长了些见识,他敏锐地嗅到了这三个人的不寻常,顿时兴趣大增,问道:“霍兄弟,和尚能贩什么,不会是那位姑娘吧。”
“少胡说,那位是梅公子,是雇我的立约人。”霍飞啐道。
他和淳于赅,本就话不投机,只觉得他不出两句,就惹人厌恶。
“哦,这么说不是淫僧贩青娥,是佼人戏和尚了!”淳于赅继续薄舌。
霍飞“嚯”的起身要走,被淳于赅一把拉住,笑道:“你可真没趣,不过是你的雇主,急个什么!女人就是女人。你看我的雇主,那个小公子,怎么样?还不一样是个雌儿。”
霍飞顺着他的眼色看去,正是那个窄脸精致的少年。
果然!
霍飞坐下,环顾四周。
梅傲霜咀嚼着饼,饶有兴致地朝这边看着他俩。
迦摩谛和阿耶尔也在吃饭,时不时的瞟他这儿两眼。
而萨珊商队其余人众都兀自吃饭,只有为首的络腮胡子和小公子两人一桌,正望向这里。
此刻店内无人言语,只有咀嚼食物,喝汤倒茶的声音,沉寂逼人。
淳于赅将各路神色尽扫眼底,眉宇之间显露狡黠,他低声问道:“兄弟,你们到底贩的什么好货?”
霍飞低头:“没什么,只是运点丝绸。”他的声调缺少底气。
淳于赅马上听出来了。
这也无怪霍飞心虚,两个和尚和一个女人,鬼才相信他们能干什么正经事。
“那也巧了,我家主雇正是来贩丝绸的,不如就卖给我们吧。”淳于赅眉梢高挑,翘起半边嘴角。
歪嘴子剐千刀!霍飞心里咒骂。
他突然想起行当有这么一句话:昆仑山下雨玉屑过,淳于赅歪嘴鬼话多。
他心中一凛,忙回道:“不劳淳于兄了。我家主雇并非买卖丝绸,只是捎带些回去。”
“不做买卖,怎么从这出关,和尚是天竺人,这是要回哪去啊?”淳于赅诡笑道。
“天竺高僧讲经布教,自然去哪都是如此。”霍飞言道。
“是吗?讲经还带着女人和丝绸,天竺的和尚这么逍遥!”淳于赅冷笑道。
霍飞难圆其说,愈发焦躁,大声道:“与你何干!”
他高声一出,立引众人聚目。
淳于赅朝他嘿嘿一笑,起身走到络腮胡子和小公子那里,低声嘀咕,络腮胡子不停的唇动,那位小公子频频点头,最后言语了几句,络腮胡子便随淳于赅一并走来。
淳于赅拍拍霍飞说道:“兄弟,虽然和我不相干,但是和我家雇主,却有些关系。你只管老老实实,我保你无事。”
“你们要干什么?”霍飞惊叫道。
迦摩谛敏锐,瞬间铁杖横持,阿耶尔也起身备战。
萨珊余众更是敏捷,霎时间亮出短刀,迅速站位,在络腮胡子身后形成了一个扇面,正护住端坐着的小公子。
梅傲霜心说不妙,瞧这身手,哪像是个商队。
擒贼先擒王,梅傲霜锁住那位小公子。
她对付不了这么多人,可是一个人,她的灵狐之力已经蠢蠢欲动。
梅傲霜自从拾到鹤羽,急躁的心思也渐渐沉静下来。
有些事情注定你来膺受,那便是怎么逃也逃不掉的。
一如人的情感,梅傲霜每每面对阿耶尔和迦摩谛,每每面对蚕种生丝,面对鹤羽,她都会想到玉衡。
仔细思量,她心思萌动的那一刻也许就在她看见玉衡的第一眼。
这是何其奇妙的情感,有一个人,不讲条件,就是可以令你奋不顾身。
没有道理,甚至不可理喻。
茫茫人海中,没有遇着这种感觉的人,以为你矫揉造作,遇过的人,感叹你无可奈何。
梅傲霜人在西凉,身膺重责。
那她思念的玉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