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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下山(上)(1/2)

    世间的缘分自有定数,轻易更改不得。

    月老少进姻缘阁,偶然去一次,对着那些密如蛛网的红线叹气,扭开酒葫芦咕嘟咕嘟地灌。

    瞧他喝酒,总觉得是喝不出什么滋味地。

    他却不服气“你哪里懂得,这是真真瑶池的秘酿!”然后接着灌,直喝得发须袖衽都湿了。

    惹得小红娘咯咯地笑他:“天庭里数你最不像神仙,你自己看看,你哪有一点神仙的样子。”

    月老红上了脸,道:“和你说了多少回,我是神,不是仙。神有活干,拿奉买酒,要尽忠职守的。仙不用干活,有得是神仙请着喝酒。”

    小红娘笑得更厉害了,拍手道“你尽忠职守?你进过这姻缘阁几回啊,要不是我理着这些红线,早成乱麻了。”

    这个时候,月老捋捋胡须,喝尽葫芦里的酒,再倒提着葫芦晃晃,自己也晕晕忽忽的。

    刚走几步,龙还没画完就跌进云里,一手扬起水雾,一手收葫芦,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真是不懂事。

    她自以为管得了这姻缘阁,哪里晓得连他这月老也不过是守这姻缘阁的吏,而红娘只是这阁门外的童。

    月老随手揉起一朵云彩,丢向姻缘阁门廊外华表,幻化出两行字:太极分两仪,阴阳本为一。

    红娘摇摇头说“这话没趣的很,我喜欢里面的话:天喜祥光至,合卺做夫妻,月老牵红线,夫妇长相依。”

    月老摇头道“你太小,太小。罢了,理红线去吧。”心想她还是不懂,各人修各人的缘法,谁又能做的了谁的主。

    姻缘阁里的红线看着都一样,实则两分,一称游丝线,一称生死结。

    月老叮嘱小红娘,游丝线和生死结万万错不得,小红娘应声入阁。月老待要再嘱咐,哪里还抓得着影。

    天上的冷清,地下的更鲜有问津。有些庙观在偏殿供奉月老。世人逐利,香火旺盛靠的是香客们祈福延寿事有所求。

    正殿里的主儿都法力无边,拜官求财的时候就顺带求了姻缘,谁还费事跑趟偏殿。

    月老的人气不旺,他自己毫不介意。每每喝醉后,他便碎碎叨叨纠结着:“是玉衡错剪了游丝线,还是梅儿错结了生死结?”

    醉生梦死,他戚戚然地遥望千年:若是当年不曾下山呢,那现在他是玉衡还是月老?大概他早已化成尘烟,追随梅傲霜,消散了。

    芒砀山有座小道观,原是东汉末年撬壁凿崖凌空而建。

    魏晋时成了隐世避祸之所,名士们聚此促膝长谈,问道者多了,最终唤名灵虚观。

    此观狂妄得紧,正殿甚至未尊三清,只奉了“天地”二字,正殿门廊悬了幅对联:存心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持身正大,见君不拜又何妨。

    观里有个规矩,除观主外,只收一名道士,一名道姑,什么时候飞升了,或是登仙,亦或是仙游问道去了,才能收徒。

    这天观主李圆启正在拾弄花草,只听见人声渐近。

    他们一不驱鬼,二不解签,灵虚观又地处山巅,平时鲜有人来。

    李圆启寻声望去,是名女子躬身入观,双手捂不住右下腹的鲜血,素白的衣衫浸得通红,山风吹得裙袂乱舞。尚未看清脸面,那女子已噗通倒地。

    李圆启惊骇之余,忙唤出玉衡道士和天枢道姑。李圆启吩咐一声救人,就赶紧向观外跑去,他怕的是伤这女子的恶人会追来,倘若人多,那可麻烦。

    通观的一条崖径几乎垂直,路尽头往密林里一拐,再往山下去尽是土道。

    李圆启瞧瞧没什么动静,赶紧飞奔回观,一来要看那女子死活,同时也狐疑这女子怎会躲寻到这。

    山中出没虎狼,常遇外伤,只是天枢修的是秘术,玉衡身为男子,不便与那女子疗伤。

    好在他调配好的药都盛在一个个的小瓷瓶里,瓶身封着红纸笺写好了名字,整齐地排在供几上,正要拿去给天枢。

    天枢已推门入内,看见这些瓶瓶罐罐,怕他啰嗦,急道:“你只拣止血的给我。”

    玉衡跟到天枢的房门外,屋内烛光下天枢身形忙碌,想是在为那姑娘敷药止血。

    玉衡不知怎样插嘴,隔着窗纸,见天枢身影缓了下来,才道:“师姐,你看看。她要是伤口或是嘴角胸口乌黑,那怕是中毒了,我得去拿解毒散热的药来。但得仔细,得分清是什么毒…”

    正说着,眼前一亮大门对开,怔愣的玉衡已被天枢提拎进屋,耳旁听道:“那你就好好替她查一查,看看中没中毒!中的什么毒!”

    天枢指点着床上的姑娘“伤口,嘴唇,还有胸口。”说道胸口,玉衡觉得天枢不怀好意。

    玉衡红了脸,赶紧说:“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唐突了这位姑娘。还是我说给师姐,师姐来查吧。”

    天枢笑道:“你不唐突她,她可就要死了,我猜她更想活命,真怕唐突,也不会往这不认识的地方闯啊。你救人有什么不好意思,还是瞧人家姑娘太标致了,所以害臊。”

    玉衡听见这话,白脸皮儿涨得紫红,急道:“师姐哪里的话,人家大概是听过咱这道观,情急无奈才敢进来。”

    天枢还要取笑,李圆启进门正色道:“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还不看看人怎么样!”

    天枢回道:“血势渐收,想是止住了,伤口也缠上了,除这处刀伤,再没别的了。方才玉衡怕她中毒,我想让他瞧瞧。”

    李圆启点头道“玉衡,你给瞧瞧。”有了师尊的指示,玉衡不再腼腆,拿过烛火仔细观瞧。

    姑娘虽闭着眼睛,但是脸庞清秀,画眉樱口,容色惨白下更显得楚楚可怜。

    玉衡心想,刚才救人忙乱,师姐还能有心看这姑娘标不标致,真是怪哉。他哪里知道女人看旁的女人比不比自己俊俏只消一眼。

    确认未中毒,李圆启也稍作安心,吩咐除了贴身的活计,就由玉衡来照顾,一来玉衡通晓医术,二来他不比天枢需要修习秘术,耽误不得。

    头两天,天枢给她灌喂汤水,后来天枢修习错乱,血不归精,竟喷了一口血。李圆启不敢再让她分心,将那受伤的姑娘全权交给玉衡。

    眼看姑娘气息愈渐微弱,玉衡心急如焚。起初他不敢造次,汤药五口只能喂进两口。

    现下顾不上男女大防,他便用舌尖撬开她的贝齿,姑娘的唇舌很是柔软,惹得他浑身麻酥酥的。

    玉衡换药时抱着她瘦弱的身体,心里竟生了从未有过的感觉,那感觉有些异样,有些朦胧,情不自禁的想着如果她醒了,也能这样软在自己怀里该多好。

    有了肌肤的亲近,玉衡恍惚觉得他们很熟悉。

    玉衡打从记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