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戏台。
虽说这戏台是临时搭的,却没比瓦市那边简陋多少,勾栏该有的全有,布景瞧着甚至还更丰富、更逼真些。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啊!
其他人早都到了。
见到两个小子一左一右扶着家里的老祖宗坐下,还自发地把椅子挪到老祖宗身边有板有眼地讲起戏来,所有人都有点愣神。
这两孩子谁家的啊?
李绍本来还在为自己不是祖母最疼爱的孙子这件事伤心,见其他人一脸迷茫和惊愕,心里顿时暗爽起来。
他心里多多少少都知道,全家上下没几个人瞧得上他的。
他后娘觉得他是别人生的,隔着一重;他兄长也觉得他是后娘养大的,也隔着一重。
不管他做什么,他们总能挑出错处来!
早几年李绍心里还挺难受的,后来祖母从寺里回来,特别疼爱他这个孙子,他心里头那点意难平也就没了,只想看看他们还能找什么由头挑他刺儿。
现在看到这些家伙一脸震惊,李绍得意到不行。
没想到吧,他也是能交上正经朋友的!
苏辂也在观察李家众人。
李家祖父早几年人没了,李家祖母显然是家里的老祖宗,有着说一不二的话语权,要不然这些人不会这么巴巴地等在这里想陪李家祖母看戏。
唉,这些人啊,不思进取,没脸没皮,一天到晚只想着讨好老人家啃老!
作为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苏辂觉得自己可以给他们的啃老生涯增加一点难度。
苏辂尝了尝桌上的点心,挑着自己觉得最好吃的给李家祖母吃,说自己挨个尝了一遍,这个最可口。
李家祖母有不少孙儿和重孙,大的都长大了,小的还牙牙学语。而且这些小子大多有些怕她,即便有心讨好她也挺勉强,她活了好几十年,他们什么心思她会看不出来?
像苏辂这样单纯讨喜的小孩,她已经许多年没见过了。
李家祖母被苏辂哄得眉开眼笑。
趁着戏还没开场,苏辂又给李家祖母讲了点例子。
苏辂先说他家张贤弟才七岁,已经熟读史书,每天的爱好就是看书,以后考功名完全不是事。
接着苏辂又说他两个堂兄和张恕师兄读书都是一遍都会,偏偏还特别努力,每天天还没亮、他还没睡醒的时候,他们三个就已经在外头朗声诵读,谁劝都不管用,谁都不能阻止他们努力上进。
最后苏辂又举了个例子,说他三叔年轻时不想读书,有了儿子以后才潜心向学,现在文章已经写得有模有样,连张府尊都赞赏不已,要把他举荐给欧阳修。欧阳修知道不,就是那个写“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的大佬,妥妥的大文豪,皇帝见了都夸好。
李家祖母原本只觉得是童言童语,细听之下却越发惊讶。
大宋朝能靠当官显赫一时的有,能靠当官显赫数代的却少,所以光靠上进士还不足以光耀门楣,得把子女教育好才可以让子孙后代继续过人上人的好生活。
养好了儿子,得叫他们去考科举,继续当家里的靠山;养好了女儿,得把他们嫁给适合的人,织就一张庞大的姻亲关系网。这样就算儿孙有那么一两代没出息的,也有亲家那边帮扶一把,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苏家和张家这样根基还不牢固的,儿孙自然都发奋上进。
相比之下,她家这些儿孙就不大中用了,目光短浅又不团结。
没出息不说,还可能让李家败在他们手上!
李家祖母觉得苏辂说得有理,小的得督促他们好好读书,大的也不能放过,没看到人家苏家三叔都四十好几了,还准备跟着儿子一起去考进士吗?
不能因为这些家伙过惯了舒服日子,眼下家中内外又没太大的忧患,就放任他们一天到晚只盯着家里这一亩三分地!
李家祖母的目光从一干儿媳、孙媳以及孙子孙女之间掠过,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自从老头子死后,家里越来越不像样了,是时候有点改变了!
张家小娘子目光落在苏辂身上。
她注意到了李家祖母的眼神变化。
苏辂刚才举了老中小三代的例子,是故意的吗?不管大的小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对上张家小娘子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苏辂朝她露齿一笑,表现得十分无害。
只要需要艰苦奋斗的人不是他,他是很乐意督促别人上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