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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五德(2/2)

势的南线,十万大军被耿纯麾下三万人占据地利,挡得没有脾气,锐气耗光却不能前进半步。

    刘子舆一身招摇撞骗的本事,在须得用实力硬碰硬的战争里,根本派不上用场,只能干着急。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兵法里说得简单,可事到如今,哪里还有谋、交可以让朕来伐?”

    刘子舆在他擅长的领域也做了尝试,最大的成果就是让城头子路投入己方阵营,可敌人的将军们,马援、耿纯、景丹、耿况等,完全没有被刘子舆说动背叛魏王理由。

    敌人几如铁板一块,反而是刘子舆麾下,真定系与铜马系互不统属,他只能从中斡旋,身心俱疲。

    “冬雪已降,哪怕是拖,也是朕先拖不起。”

    铜马人数虽众,但粮食有限,前线大军粮秣已经十分吃紧,反倒是魏军从魏郡与河内源源不断输粮抵达,最多十天,南线的十万铜马粮食就将耗尽,只能撤回来了。

    就在这愁云惨淡之时,好歹有个喜讯被送到刘子舆案前。

    “陛下,臣派人试探过,大陆泽就快冻上了!”

    来请命者乃是五楼贼渠帅张文,正是他最先遇到了出奔的刘子舆,这个桀骜不驯的豪帅,慢慢竟也成了刘子舆的信徒,相信追随这位皇帝,能给铜马和流寇们一条活路。

    在四面受阻之际,张文提出了一条大胆的倡议。

    “传闻第五伦在巨鹿城,北以大陆泽为阻,如今泽水边缘结冰,泽中有小道直通巨鹿城下。”

    “臣过去数年一直在大陆泽畔为寇,熟悉地形,愿将敢死之士数千,潜入其中,直扑魏王行在!”

    “魏军粮秣多屯于巨鹿,即便不能破城擒杀第五伦,也能一把火烧了其粮食,堕其士气。”

    这个提议让刘子舆重新打起精神来:“魏军至今也未能统一号服,多以黄巾为标识,衣裳则是各色皆有。朕已令人多备此物,又伪造标识旗号,装作魏军,将军凭此,应能摸到巨鹿附近。”

    只要让巨鹿告急,或许就能调动耿纯回马援回师救援,如此东路之难可解,南线的大军也能有所突破!

    刘子舆立刻让张文带其本部四千人,于腊月初一南下,抵达巨鹿郡广阿县后,最后一次补充粮秣衣裳,而后便顶着恶寒,进入冬日干涸的大陆泽中。

    严寒将大泽外围冻得结结实实,昔日的泥泞沼泽踩上去硬邦邦的,但也有没冻严实之处,让士卒一脚踩空陷入,即便救出来也冻得半死。

    也只有这样的凶险之道,才能神不知鬼不觉逼近魏王行在啊!

    走到第二天时,前方再无道路,也不可能淌着极寒的冰水涉湖而过,张文让一部分人划船从没冰的地方渡过去,大部队则头裹黄巾,举黄旗,冒充巡逻的魏兵,从泽边小道摸过去。

    然而他们才行了十几里路,前方就遇到了一支巡逻的“友军”。

    张文叮嘱手下们:“勿要妄动,等靠近了试试能否骗过,若是不能,再暴起袭之!”

    然而对方只远远看到张文等,就立刻击鼓示警,引得大陆泽周边巡视的魏军都围了过来。

    张文见己方暴露,厮杀一阵后讨不到好,只能悻悻退入泽中,打算发挥流寇之所长,带着麾下在此牵制魏军,至于能起多大作用,只有天知道。

    他只是奇怪,对面为何一看到自己,就知真伪?

    “将军,这巨鹿城周边的魏军,旗号与其他各处确实不同。”

    张文也观察到了,巨鹿城边魏王亲兵,所持旗帜乃五色:赤、黄、青、白、黑。士卒虽然照例额缠着黄巾,手臂上却多了臂章,且每天随机换一种,就算能费力伪造五色旗,你也猜不透次日巡逻究竟戴哪色臂章,总不能准备五种备着罢!

    “魏王伦果然狡猾。”

    无计可施的张文,只能远远望着防备甚严的巨鹿城兴叹,但他却不知,第五伦折腾旗号臂章,除了提防铜马冒充偷袭外,还有政治上的原因。

    ……

    原来就在前几日,第五伦听闻公孙述称白帝,建国号“成家”之事,他遗憾“魏蜀吴凑不齐“之际,也哂笑公孙述急不可耐地与自己抢金德。

    “公孙述,真是小器量啊。”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讲究五德转移,相生相克。尽是五德从所不胜,虞土、夏木、殷金、周火、秦水,到汉兴之际,汉家为自己究竟是水德、土德还是火德,纠结数十年,最后王莽定汉德为火,故新朝生于火之余烬,是为土德。”

    是啊,既然“土生金”那一套被公孙述抢了,木克土也不错,那魏王是要定木德,做青帝么?唯一麻烦的是,木有可能被金所克,还可能生出诸汉自命的火德来,如此就着了公孙述的道……

    第五伦却道:“王莽、刘歆笃信五行方术,因为泾水改道,笃定水为土所掩,故而在不适当的时机讨伐匈奴,耗费国力,终致灭亡。”

    “公孙述不识前车之覆,继尊这五德始终之说,玩弄小心思,余看他,距离灭亡也不远了!”

    若是纠结于五德五行,岂不是堕入与公孙述、王莽一个等级?

    于是第五伦赫然声称:“余之为人,温、良、恭、俭、让俱全。”

    “魏之将相群臣,智、信、仁、勇、严亦全。”

    “余在德行上,何不尽取五德而用之?”

    什么五德始终的规矩,别和他讲这些,在第五伦眼里,这些东西说白了,就是“设定”。

    殷周之际的《洪范五行》设计了一套,战国的阴阳家邹衍等又推陈出新另设一套,到了刘歆,为了证明他那套理论,又发明了新的一套。一路看下来就明白了,不过是先定结果,再改理论,因果倒置的游戏罢了。

    反正第五伦想要的结果摆在这,剩下的事,交给谶纬家、方术士们操心去吧,最终总能牵强附会,从经典中摘文抄句,来为这胡闹的现实背书,并发明一种说得过去的五行新理论,直到下个朝代再被新的设定推翻。

    于是,第五伦便做了秦始皇、汉武帝都没敢干的事:不讲五德!

    “余不和公孙述争金德,也不为本朝单定某个德色。”

    “五德五色,余全都要!自此旗为五色,都为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