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扬州私盐案传遍景国。
瓢城,衙门口,一老妇门前击鼓,半饷,衙门后堂内传来一声断气一般的“来了”,走出来一男子身高不足七尺,相貌平平,但脸却极为干净,身材削瘦,走起路来好似伤了左脚第二根脚趾,走路姿势拖拖拉拉,头歪戴官帽,官服大敞,夹杂着对这鼓声的不满,“门外击鼓何人?”席远修一边整理官服一边询问。
老太太边提着手里的篮子边说道:“小席大人,是我啊,您前阵子还去过我家呢”
“郝大娘,好久不见,今天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心里边说边想,刘骁那个白痴,莫不是昨晚去杏花院死在女人肚皮上了,现在也不见人影。
“小席大人,我家那狗啊,哎呦啊,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身上的毛都没了,可怜我那儿子在凉城当兵,一年也回不来一次,只有我家这狗儿子陪着我,这城里大夫没有一个会看的,它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啊,小席大人,帮帮忙吧!”边说边哭了起来,席远修也头一次见这郝老太太这个样子,边搀着她,边说:“郝大娘,您别急,我尽快去问,您那儿子,不是,您那狗儿子,我来想办法,您上次说不是要给我带您亲手做的桂花糕吗?”
“对对对,那小席大人,您赶快给我问问我那狗儿子的事,我这就回去给你弄那吃的,您一定不能忘了,小席大人一定要记住!”席远修一再保证,终是送走了哄的眉毛眼笑的郝大娘!
席远修,丰元三十三年上任瓢城县令,任职三年半,除了处理城中这邻里纠纷,大大小小的琐事,就是吃喝,闲的时间还去赌坊赌几把,可谓是景国最闲的县令!
席远修把帽子摘了下来,起身往后堂走,门外传来了公鸭被人掐着嗓子一样的声音,“席大人,早上好,大吉大利,恭喜发财,恭喜发财!”说话之人,一身酒气还未散去,领口还能看到胭脂蹭上的痕迹,此人正是席远修口中的白痴刘骁,衙门的师爷,跟席远修一样,随他来这三年有余,昨晚在这城里的杏花院过的夜。
席远修面色凝重的看着刘骁,“刘师爷,你我认识多久了,来这又多久了”刘骁看看了席远修的脸,咽了咽口水,“咱们自扬州相识,到现在五年多,来这也有三年了,大人,莫不是上面觉得你在这小地方屈才了,要给你升了!”席远修摇摇头。
“那就是上面知道咱们过的太寒酸,给加了俸禄!”
席远修顿了一下,开口道:“五年了,五年,每天除了酒就是女人,这半年税收的奏折交给你了!”
刘骁自知理亏,陪笑道:“大人说的对,可奏折这事也不急在一时,不如我先陪大人去填饱肚子!”刘骁拉着席远修走出县衙,边说边笑,越笑越放荡,好像在谈论昨晚杏花院的美貌姑娘。
午后的县衙后院里,从墙院外拂进来的微风,不停的抚摸着席远修与刘骁,两个大男人懒散的躺在凉亭里,享受着无人打扰的时光。
“修哥,扬州城里抓捕了几名私盐贩子的事现在可是闹的沸沸扬扬!”刘骁挺着自己吃的臃肿的肚子,喝口茶,吧唧了几下嘴,跟躺在摇椅上喝茶的席远修说。
“私盐案嘛,大人物的事,我呢,得想办法给狗治病,对了,朝廷里一定会尽快派钦差去扬州,你备份咱们这最好的桂花糕,托人送去,你要是亲自去,甚好!”
席远修说这些的时候,嘴角有笑容,可眼底的神情,与他用手指敲打大腿的动作,刘骁看在眼里,知道他,口中话,非心中意,也没再多言,起身,唱着不知在哪学的小调,一摇一晃的走出庭院。
席远修见刘骁离远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吹哨,叫来信鸽,拿出纸笔,写了二字,信鸽带着这两个字,不知飞往了何处,席远修在这摇椅上摇摇晃晃的睡了过去。
时间就像溪水流入海中一样,不知不觉间就快入夜了!
熟睡的席远修被恬躁的蝉声吵醒了,抬头看了看即将升起的明月,心想,竟然一觉睡到了这个时辰。
起身拿起那盏放了许久的破旧茶壶,直接用嘴接着壶口喝了起来,已经被泡的舒展开来的茶叶,被席远修吃进嘴里。
他双目无神,失了魂般的咀嚼了几下嘴里的茶叶,突然低头,顺着双腿间,吐在地上,低声骂道:“刘骁这个白痴一定又去找姑娘了!”
席远修坐起来发了一阵呆,然后起身一边骂着一边走,由后院穿过大堂,慢悠悠地走到了县衙门口。
准备要出门找刘骁的席远修看见门前站了一个怀里抱剑的清瘦青年,身形消弱,仿佛被那劲风刮过,就当即会折断,却又像是竹子,一直顶着那劲风,永远倒不下的样子。
还有那抱膀的双手,手指关节分明,要是被那些剑术大家看到,一定会说这是一双天生用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