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液用针管注射进食物中,每斤食物注射一针管毒液,可延时至两个小时后发作,切记。
想了又想,张玉竹从医药箱中又取出了两个注射针管。
张玉竹把一切准备停当,拿了一个小纸箱将牛奶箱、针管和纸条都放进小箱中。揣起起小纸箱,又走出了家门。来到奶箱前,用钥匙打开奶箱,将小盒放到奶箱里,顺手把奶箱锁好。见四下无人,便走开了。
虽然,宁晓锋和张玉竹十分小心谨慎,生怕被人跟踪,可他们的一举一动,却被张一手和他儿子张天翼,看的清清楚楚。
见张玉竹走开,张一手对身边的张天翼说道:“天翼,你进到这个诊所,以看病为由,将刚才出来的人缠住,让他顾及不到奶箱这边。”
张天翼听到父亲的安排,说道:“爹,我明白。”
“那你去吧。这个诊所主治风湿偏瘫,你就说胳膊抬不起来了。”
“爹,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说,我过去了。”张天翼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见张天翼进到诊所,张一手推着卖糖葫芦的手推车来到奶箱前。摆弄摆弄几下插好的糖葫芦,想诊所那边望一望,见没有什么动静,便从兜里掏出万能钥匙,侧着身子开了奶箱,一个小盒子映入张一手眼中。
取出里面的盒子,小心打开,一张对折的纸条压在盒底。取出纸条,纸条上面的字,张一手看的一清二楚。
原来盒子里装的是毒药。
联想到前一天唐小婉去了宁家,之后赛小仙便去了四远香蛋糕店。半夜,宁晓锋把密函投进了这个奶箱,今天大先生、小先生和中村樱子要去世兴金店。
把这几件事联想到一起,张一手顿时明白,盒子里的毒药,很有可能是要下在四远香蛋糕中,来暗杀大先生或是中村樱子的。
大先生和小先生跟他嘱咐过多次,中村樱子虽然是日本人,不过,只能保护,不能刺杀。无论是中村樱子还是大先生,刺杀谁都不行。想到这里,张一手连忙关上奶箱,又用锁头将奶箱锁好。
张一手把奶箱中取出的盒子揣在身上,推着小车,吆喝起来:“糖葫芦,新做的糖葫芦。”
诊所里,还在和张玉竹攀谈的张天翼听到吆喝声,知道自己父亲已经得手了。便说道:“大夫,我上午还有事,这个胳膊估计一时半时也抬不起来了。你给我开点止痛的药,我回去先吃吃,吃不好再过来。”
张玉竹给张天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便说道:“你这么小的年龄应该不是风湿,抬不起来估计是晚上没睡好压的。药就不用开了,你在家抻一抻,要是还疼,再过来看吧。”
“那就谢谢大夫了。”说着张天翼起身,离开了诊所。
出了诊所,见父亲已经走了很远,张天翼连忙撵了上去。
张一手见张天翼赶了上来,对他说道:“奶箱里的东西是毒药,十有八九是用来毒杀大先生或者中村樱子的。现在大先生、小先生和中村樱子都在宝和堂。宝和堂门前有日本宪兵巡逻,我去的话,目标太大。你年龄小,推小车过去,没人注意。到宝和堂那边,就喊——糖葫芦,一串八粒的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听到你的吆喝声,就会有人出门。无论是大先生还是小先生,你把这个把这个张玉竹的事,原原本本跟他说一下,并把盒子里的纸条让他看看。听清楚了吗?”
张天翼冲父亲点了点头,说道:“爹爹,我听清楚了。”
“那就快点过去,现在七点多,再晚了,别碰不到大先生和小先生了。”
张天翼听到父亲的话,推起小车,向宝和堂方向奔去。
……
耿直从外屋洗完脸刷完牙,进到里屋。对还赖在床上不起来的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徐行长,快七点了,还不起床啊。”
“还不怨你,你这一晚上也不闲着,本来昨天晚上睡的挺早的,你却不闲着,折腾到大半夜。要说起来,是从1934年折腾到1935年,到现在还困呢。再说了,今天不准备干什么了,起那么早做什么?”中村樱子露出雪白无暇的手臂,说道。
“说来说去,都是我不好,总行了吧。我娘把饭菜都准备好了,我怕放时间长了,都凉了。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那就再多睡一会儿。”耿直坐在炕沿,说道。
“耿直哥,你把饭菜搬进屋里吧,过一会儿我们就起来。”徐晓蕾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秀发,说道。
“我娘啊,早上又做了不少东西。你们不起来,下人不好进来。行了,我自己搬进来。”耿直说道。
就在这时,宝和堂外,传来了一阵阵吆喝声,“糖葫芦,一串八粒的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糖葫芦,一串八粒的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糖葫芦,一串八粒的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
“耿直哥,都说酸儿辣女,我想吃糖葫芦了。”徐晓蕾娇声道。
“晓蕾姐,还有这么一说?”中村樱子问道。
“老人们都这么讲,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能生儿子还是生儿子好。”
“耿大少爷,那你也去给我买一串去。”中村樱子说道。
“行,行,我现在就去。”耿直和徐晓蕾都清楚,糖葫芦的叫卖声,是紧急时候与他们联系方式,看来一定是有什么事了。
耿直急忙出了屋门,穿过中院和前厅,走了宝和堂大门口,向推着小车的张天翼喊道:“卖糖葫芦的,你等一下。”
张天翼见耿直出来,便先前走了几步,把小车推到墙根,停了下来。
耿直走到他身前,问道:“小孩,这糖葫芦多钱一根?”
“先生,五毛一根。”
“那我买四根,挑几个个头大,糖还多的。”耿直看了看插着的糖葫芦说道。
见四下无人,张天翼小声说道:“大先生,昨晚宁晓锋向东大街张玉竹诊所下了密函,唤醒了张玉竹。今天早上,张玉竹将这个盒子放进了奶箱,里面装的应该是毒药,下面还压着一个纸条。”
说着,张天翼见小盒递给了耿直。
“你这卖糖葫芦的,钱盒子倒是不错。”说着,耿直打开盒子,从盒子中抽出纸条,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见无人注意,从兜里掏出了十元钱,说道:“给我拿四串,一定要挑粒大的、糖多的,还是买不好,我回去要挨训的。”
“好嘞,先生。”张天翼说着,开始给耿直挑起糖葫芦。
耿直小声背对着外面,小声说道:“你们马上找一个一样的奶瓶,装上普通的水,把那个装毒液的奶瓶换下,盒子再放回奶箱。”
张天翼听到耿直的话,冲耿直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好嘞,先生,这是你的糖葫芦,我给你找钱。”
说着,张天翼取回了盒子,在身上掏出了八元钱,将糖葫芦和零钱递给耿直,推着小车离开了。
耿直见张天翼离开,便拿着糖葫芦回到屋里。
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洗漱。见耿直进来,中村樱子说道:“耿大少爷,你也太磨蹭了,买一个糖葫芦,用这么长时间吗。”
“这也不能怪我,我给买糖葫芦的十元钱,他的零钱盒子没有八元钱零钱找我,就磨蹭了一会儿。”耿直说道。
“差个一块两块的,多买几个糖葫芦,分给下人不就完了,这么小气。”徐晓蕾在一旁说道。
“这个家里,就我最穷,我当然要仔细些了。这个小孩卖的糖葫芦,个大糖多,晓蕾、樱子,快点尝尝。”说着,耿直将糖葫芦递给徐晓蕾和中村樱子。
“你先放着,我去趟茅厕。你家这房子收拾的倒不错,就是茅厕不是室内的,外面太冷,太不方便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这也没办法。我家和耿直家都是老房子,老房子下面没有下水管,室内的水厕没法修。不像樱墅的卫生间能建在屋里,干净又方便。”徐晓蕾说道。
“你们先吃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中村樱子出了房门。
见中村樱子走远,徐晓蕾问道:“出什么事了?”
“晓蕾,宁晓锋又唤醒了张玉竹诊所的大夫张玉竹,这个张玉竹应该是用毒的高手,为宁晓锋配好了毒液,准备毒杀我们。我看上面溜得纸条,这些毒液的药效是延时发作的,应该是怕连累到唐家。不出意外的话,宁晓锋会将毒液注入到食品中。下午,宁晓锋和赛小仙会把这些食品带到世兴金店,送给我们吃。”
“原来是这样,宁晓锋和赛小仙倒是处心积虑,想尽办法啊。不过,要是我们不吃金店里的东西,他们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估计,应该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吧。”耿直说道。
“那你决定怎么办?”徐晓蕾问道。
“我让张天翼找一个同样的奶瓶装上水,将原来装毒液的奶瓶替换掉,原封不动再放回奶箱。”
“这样也好,别让他们发现有人跟踪。咱们就假戏真做,演给他们看了。”徐晓蕾说道。
这时,中村樱子从外面走了回来,在水盆洗了洗手,说道:“再有半个月,樱墅那边就能收拾出来了。收拾好了,咱们就回樱墅住。这里啥都好,就是上趟卫生间,太不方便了。”
“我同意,三个人睡在一起,太别扭了,我,我不习惯。”徐晓蕾说道。
“你说的还真对,也就是耿大少爷身体好。换别人,这一宿宿的谁能顶得住?是不是啊,耿大少爷。”中村樱子笑道。
“好了,就会说我,快点吃饭吧。吃完了,咱们就去孙掌柜那。你们女的弄头发太慢,早点去,早点完事。”耿直将小米粥给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各盛了一碗,说道。
三人吃过早饭,耿直将车打着火,让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上了车,从宝和堂向红光理发店驶去。
为了安全起见,耿直的车后面跟着十多个士兵,他们乘着军车跟在后面。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红光理发店。
从上次孙朝琨出院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
为了避嫌,这段时间,耿直和徐晓蕾都没有主动联系孙掌管。孙掌柜也清楚,他已经被人监视,也没有再联系耿直和徐晓蕾。
车在理发店门口停好后,后面跟着的军车士兵纷纷下车,将中村樱子几人围了起来。
中村樱子走在前面,耿直和徐晓蕾走在后面,三人先后进到了红光理发店。
孙朝琨在楼上见到一群宪兵到店里,心里一阵紧张,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下了楼。见到是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三人,孙朝琨的心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激动,这么多天了,终于又见到了他们。
“中村长官,今天怎么有空来店里了?”孙朝琨连忙上前问道。
“孙掌柜,这些天一直公务繁忙,也没抽出时间过来看你,你的伤势怎么样?留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知为何,中村樱子每次见到孙朝琨,都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种莫名的亲切感令她如沐春风,十分舒服。
“托中村长官的福,好了,全都好了。”
“真的,真的全好了?”中村樱子追问道。
“真的真的全好了,不行你看。”说着,孙朝琨用力挥着他的胳膊。
“好了就好,我还担心留下什么后遗症,以后,我没地方弄头发呢。”中村樱子嫣然一笑道。
“是啊,孙掌柜,今天是公历1935年的元旦,昨晚中村长官就说了,新年新气象,要到你这弄弄头发。”徐晓蕾接着说道。
“你们都是贵客,快里面请,里面请。”孙朝琨躬身道。
“孙掌柜,这两天,我们几人接连被人暗杀。为了安全起见,剪头的时候,要派两个宪兵在你贵宾室里保护我们安全,你不介意吧?”中村樱子说道。
“那有什么介意的,保护你们也是保护我,我没意见。”
“那好,咱们上楼吧。”说着,中村樱子、徐晓蕾和耿直三人一个跟着一个上了楼,在他们身后,四个日本宪兵也跟了上来。
孙朝琨心里清楚,虽然川口仁和已经被杀,不过,中村樱子依旧没有解除对自己的怀疑。为了避嫌也好,为了安全也罢,便做了这样最稳妥的安排。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有宪兵一直跟着的话,自己与耿直、徐晓蕾该用什么方式沟通,这是最大的难题。
上了楼,中村樱子回头对徐晓蕾说道:“晓蕾姐,你陪我进去吧,我弄完,你再弄。”
“行,我陪你进去。”徐晓蕾挽着中村樱子手臂,说道。
“耿大少爷,我们先进去了,你就在外面等我,千万别乱走啊。”
说着,中村樱子安排两个宪兵跟着他们进到了贵宾室,另两个宪兵则留在外面,保护耿直。
说是保护,其实更多的是一种避嫌。
虽然高丽那边来了消息,孙掌柜所说属实。不过,毕竟之前川口仁和对孙掌柜有过怀疑,再与他接近,毕竟不好。可不知为什么,中村樱子总是想见见孙掌柜,以至于昨晚徐晓蕾跟她说要弄头发时,中村樱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不过,中村樱子是个十分谨慎的人。
她清楚,在孙掌柜没有彻底排除嫌疑之前,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以至于,无论是她还是耿直徐晓蕾到了理发店,都要有宪兵跟着。这样的话,即便孙掌柜真的问题,自己也好解释。
进到贵宾室,中村樱子坐到理发椅上,孙朝琨将罩衣帮她穿上,问道:“中村长官,你这是剪发还是烫发啊”
“我的发梢有些打卷了,你给我剪一剪,再做做型。”中村樱子对着镜子里的孙朝琨,说道。
“中村长官,你的头发有些干了,一看就是过于辛劳。”孙朝琨剪着头发说道。
“孙掌柜,从头发就能看出来是否辛劳吗?”中村樱子不解问道。
“当然能了,我剪这么多年头发,还是有些经验的。”
“那你说,年轻的时候,我母亲的头发是不是和我一个样子的?”
“这个?”听到中村樱子讲到了她的母亲,孙朝琨手住了下来,想了想,说道:“那时候我们小,我没有碰过你母亲的头发。”
“那你说,我和我娘真长得那么像吗?”
“像,真的很像,你娘很白,你也很白。你娘娇娇柔柔的,你也一样。”
“我娘是真的娇柔,我是假的,我心肠硬的很,这一点,我一点不像我娘。高丽那边传过来消息了,还好你没骗我,否则,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长官,我知道。”孙朝琨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