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营帐之外,有一位将军冲了进来,匡章抬头,看清楚这是联军右将军唐昧。
没有通报,就这样急冲冲地进来,对于唐昧的无礼,匡章并未言语,只是在瞧了他一眼后,又继续看书。
唐昧却不管这些,站在营帐中,直接开腔。
“大将军难道不知,宜阳久攻不下,我联军死伤惨重,此刻,又要分兵去制衡大梁,在乐毅麾下,可就只有四十余万大军了,不日,将非秦人之敌,连魏王也都做了俘虏,若是我等再这样空等着,岂不是白白浪费这二十五万的军力,岂不是坐视洛邑之败!”
唐昧一脸焦急,张口就是军情。
看着说了很多,可他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大战开始前,六国所有人几乎都认为,对秦一战能否大胜,干系在他们这北路大军身上,所有人包括他,对匡章都是充满了信心,他甚至还憧憬着,等到冬日的时候,齐楚大军就可以挥师上庸,彻底截断秦人的东出之路了。
可谁又能够想到,自从到了这里,这位齐国大将军,整日就只剩下看书了,他看书倒是不要紧,可这二十五万军力,每日闲置,也要陪他一起看书吗?
匡章皱了皱眉头,慢慢起身,放下了手中的书。
这一月多来,这位楚国将军,每天都要找他闹上一回,他能感觉到,这位楚国将军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就算他再怎么晓之以大局,恐怕都要到没用的地步了。
是的,是要改变一下,这眼下的僵持了。
再将唐昧这样压下去,将会很危险,会影响到齐楚两军的和睦,甚至这位将军还会独自进军平阳。
匡章不清楚,白起会定下什么计策对付他,但他直觉,现在进攻,多半会失利,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临淄齐相来了信,问他何时发兵。
现在的情形下,齐相的意思,就是齐王的意思,齐王虽没有明问,他应该也是的确着急了。
也对,六国的国君和六国的臣子们,也都在等着他发兵呢。
匡章能怎么办,要单独只是一个齐王,他敢骂回去,可牵扯到六国,联合谋秦的大计,他就无计可施了,只好想着硬上。
“那将军以为,该当如何呢”
唐昧神情有些诧异。
与每次都不一样,这次匡章居然没有直接反驳于他,反而是问起了因由,他旋即想到,匡章应该也清楚,不出兵是不行了。
“昧非不明兵事之人,将军之忧,俱也清楚,不过山势尔,上党太行径一带,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不说其他,就光说往屯留邑去往河东,能行大军的路线,就有九处,而这九处,处处都可设伏。
其中从北到南,依次为曲谷、涵水谷、斜谷、径谷、子谷、淡谷,阴谷、阳谷和河谷九处,上党地势,北边陡峭,南边渐缓,也因此这最南边的阳谷和河谷最为宽阔,可通大军,其次,径谷、淡谷、斜谷、阴谷、子谷五处,则稍稍平缓一些,可通小股军阵,至于其余二谷,曲谷和涵水谷,则山路难行,战车难过,可暂不做打算。
秦国战卒虽强,可就只有十万大军,而我等二十五万之众,完全不须惧怕秦人,秦人之优,乃是占据先机,而我军之优,乃是军多将广,秦人依据山势,令我优势发挥不出,秦人之优势,将一直扩大。
我以为,我等不如就七路出击,七路摸进,阳谷、河谷走大军,径谷、淡谷、斜谷、阴谷、子谷走小军,你我齐楚联军,各出八万,以为阳谷、河谷为一军,以为其余五谷为一军,如此,大军可每军四万,小军则每军一万余。
阳谷河谷在南,可互为依仗,其余五谷在北,也可互为依仗,秦人不过十万之众,纵然要伏击我等,我等十六万大军,也可让秦军占不了便宜,十六万大军,依次进入山中后,定下营寨,与秦军形成对峙,击破秦人先机,再行摸索秦军布防!
大将军素来谨慎,就只出十六万大军,余下九万,也可在后,做好应援,我就不信了,难道秦人都是虎狼不成!”
听起来,唐昧对秦一战,是用了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