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喊“干部骨干到五炮这里集合”,是考虑到这两类人有经验。
而没有喊新兵过来,那是担心新兵遇到这种棘手的事情,没有老兵们表现得那般沉稳。
像“帮倒忙”这种事,部队里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人员集合后,姚江生马上开始布置下一步该怎么做。
郭鹏永和梁荆宜爬上了炮车,从班用工具箱里拿出两根拉炮用的绳子。
那两根绳子有大拇指般粗细,据说单根就可以承受上万斤的重量。
铁锹和镐也被从炮车上扔了下来,既然是车轮打滑,那就得往车轮子下面垫点什么东西,以增加它的摩擦阻力。
炮排的老兵和新兵们都自觉的过来帮忙了,一个连队有没有凝聚力和向心力,这种危急关头就能真实地体现出来。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一连的“连魂”并没有只停留在口头上,它也并非只是一句空洞乏力的口号,而是通过不断地潜移默化,如今已实实在在地转化为一连人自觉的行为。
炮车前面左右两侧的牵引钩上,分别拴上了绳子,姚江生带着十多个干部骨干配合着驾驶员往前拉,而后面则是由朱金陵带着老兵和新兵在炮车的两侧推着车厢板。
火炮后面没有站人,那炮管在运动中晃动的幅度大得惊人,后方五米之内,人几乎不敢靠近。
稀泥巴被铁锹削去厚厚的一层,露出了硬土,现在哪怕雨没停,但硬土要变得泥巴,这总得需要一个过程吧!
有人用铁锹铲来了草皮,把这些玩意垫在车轮要行进的路上,多少可以增加点摩擦力
“人多好办事,人少好过年”,这两句话,貌似说得一点也没错。
张明昌强硬地换下努力了几次,但都没有冲坡成功的唐大兵。
作为班长、党员,又是班里兵龄最老的兵,在这种关键时刻必须拿出点样子来。
唐大兵自然是有些不情愿了。
但奈何当着这么多干部和骨干的面,他也不能太放肆,如果这个时候做得过火了,对他可一点好处也没有。
要知道他在班里可不是个“善茬”,有时候连班长和班副,他都懒得放在眼里。
当兵第三年了,还是个两道弯拐的上等兵,这和进入第二年的九九年兵有什么区别吗?说白了,他是心里不爽。
梁荆宜记得很清楚,去年老兵退伍后,他、刘新昊、张明黎去领新肩章时,听到手拿两条弯拐的唐大兵鬼嚎着指桑骂槐:这尼玛是搞什么鬼,有没有搞错?么么皮的,第三年了,特么还是个上等兵!
他骂得还挺大声的,仿佛没什么顾忌,机关下放的“外马”,脾气就是有那么点“豪横”。
“同志们,听我口令,一、二、拉!”炮车前面的姚江生一边喊着号子,一边握紧双拳作出前进的手势。
炮车在动力和人力完美配合的双重夹击之下,拉着火炮朝坡顶冲锋而去
“我考,泥巴甩了我一脸!”
“你那算个毛,你看看我,还被甩了一身呢!”
“我考,张明昌你么的个大傻冒,会不会开车的?”
眼瞅着炮车拉着火炮上了坡顶,落在炮车后面的人,纷纷开始叽哩呱啦叫唤起来。
他们这些人是脚下打滑,速度跟不上了。
再说了,就像他们自己所说的一样,泥巴甩了一脸又一身的,人再选择拼了老命跟上去,估计车轮子后面飞出的那些铺天盖地的泥巴,会甩得他们连爹妈都不认识。
历时一个小时,在炮车的牵引下,六门火炮才又惊又险地爬上了坡顶。
回到驻地光宗小学,已是五点半。
这个时候,雨也消停了。
二连和三连的那些鸟人们,已经早早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站在教室门口等着连值班员吹哨开饭了。
吃过晚饭后,炊事班煮了一桶姜汤,这东西可是防止感冒的良药,多喝一点也可以增强抵抗力。
喝了一轮姜汤后,张明黎觉得不过瘾,又悄咪咪地带着班里的仨新兵提着水壶过去打,他直接下了“死命令”:全部给老子灌满!
连长吕祥云听了下午突发情况的汇报,他在晚点名时说:“炮阵地人员面对险情能够化险为夷,得益于指导员平时的政治思想工作做的到位,得益于连队干部临场判断准确、指挥得力,得益于骨干队伍的模范带头,得益于全连战士的齐心协力。”
姚江生笑着插话道:“连长,这都是全连干部、骨干和战士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一场突出其来的狂风暴雨,不仅没有打击到连队的士气,反而还提升了连队的战斗力和凝聚力,这绝对是一件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