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阴影。
“到了家”余舒雅把手靠在耳朵边上,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见喝到好似红脸关公一般的梁荆宜点头回应,她又叮嘱道,“路上车多,慢点骑,不着急。”
之所以她没有挽留梁荆宜多坐一会,等酒劲过了再走,那是因为自己也要坐车返回学校了。
虽然她才读高二,但由于她们读的这个“第x高级中学”是职业学校,高二的话,已经把所要学习的文化课和专业知识全部学完了。
按照学校里的计划,从下个月开始,她们这些学生只要自己有意向,并交上一定的费用后,就可以选择由学校推荐到省会城市,或者南方的工厂和酒店,进行培训和实习了。
油漆黑的“来财”摇着尾巴,一脸热情地把身子靠在梁荆宜的大腿上蹭来蹭去的。
这土黑狗也挺识相的,主人家的客人,它也想搞好关系巴结一下。
挥手告别了余舒雅她们一家,骑着大阳九零的摩托车疾驰在乡镇公路上,梁荆宜的心情舒畅得不得了。
一百块!
呵呵,这一百块对他而言,就是一张见面的门票。
至于选择什么时候见面,主动权完全取决于自己,而且,余舒雅还把她们宿舍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了,这“双保险”做得可是真够专业的。
想到这里,他右手加大油门,在排气管那爆豆般的炸裂声中,不由地哼唱起了那首“军中绿花”:故乡有位好姑娘,我时常梦见她,军中的男儿也有情,也愿伴她走天涯。只因为肩负重任,只好把爱先放下,白云飘飘带走我的爱,军营绿花送给她
晚饭是在婆婆家里吃的。
为了犒劳几年没回家的大孙子,婆婆剁了一整只腊猪蹄,并用小火从下午一直熬到了天黑,熬到了入口即化的程度。
喝了点小酒的爹爹问他什么时候退伍?
他说,目前还不清楚,看部队领导说需不需要。如果部队领导说需要,我就留下;部队领导说不需要,我就退伍回来。
听大孙子说退伍这事,还得看部队领导的脸色,糟老头子当即就不满意了
虽然姓梁的三代人里面都有人从军,但他没有当过兵,还理解和体会不了部队那种严明的纪律性。
小时候,梁荆宜也听爹爹多次讲起自己的“红历史”。
爹爹说,他曾经在抗战期间,手执一米多长的红缨枪,腰挎着木柄的盒子炮,当过个把月的儿童团副团长。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即便是儿童团开展敌后工作,也是冒着巨大生命危险的。
但爹爹那所谓的“红历史”,讲给小时候的他听,可能会信。但是,放在现在讲给他听,那就只能当笑话了。
这且不说,当谈到退伍回家后做什么时,梁荆宜说要出去打工。
爹爹一听,放下酒杯教训道:“出去打什么工?你要懂得这么一句老古话‘大风刮不倒牛尾巴’。”
梁荆宜一脸茫然地望向爹爹,他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什么叫做“大风刮不倒牛尾巴”?
“‘民以食为天’,没有粮食吃,人都得饿死,农民这个职业,是全天下都安全的,‘大风刮不倒牛尾巴’,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去,只有这个糟老头子才会给出这种看似无厘头的解释,如果不是顾忌到他长辈的身份,梁荆宜都想跟他好好理论一番了。
爹爹的思维是“老古董”级别的,他让大孙子退伍,他让大孙子不要出门打工,那是有自己的担心。
他担心如果大孙子不退伍,会和二儿子一样去边境打仗,而打仗是会死人的,他可不希望出去一个大活人,却回来一个冰冷的铁盒子。
至于不出门打工,那是他思想陈旧,他巴不得所有的亲戚都住在一起,哪怕顿顿喝稀饭,他也觉得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活。
吃了晚饭,爹爹热情地打开电视机,这台半频道的黑白电视机,是梁荆宜家换康佳彩电时,送给爹爹的。
只见电视屏幕中间位置,闪过了一条条上下翻滚的白纹线,人影也随着白纹线左右摆动和上下翻滚,那是信号太差的缘故。
梁荆宜出去摇了几把固定天线的竹杆,可是效果仍是差强人意。
“听这个吧!”爹爹关掉电视,旋即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黑色的收音机。
那收音机如板砖般大小,打开开关,只听见喇叭里面随即传出“沙沙沙”的声音。
怪不得老人家的思想,那么不开化,天天抱着一个老土的收音机,他又能对外面精彩的世界知道多少呢?
也怪父亲和两个叔叔,都什么年代了,还给老人家配置这么一台半频道的电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