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把他那点事查了个底儿掉,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他有反水之心了吧?”
皇甫中庸点点头,“不是有反水之心,而是已经做了。”
李暮嗤笑道:“皇甫老儿,你亏不亏心的慌,一棍子打死算了,还要故作一副知晓些许内情,但并不清楚具体经过的样子。让别人心存侥幸的同时,又忐忑不安。玩弄人心这一套,真就这么好玩?”
皇甫中庸头也不抬,继续落子,口中缓缓说道:“我要不玩弄人心,怎么能够镇压这么多的妖魔鬼怪?”
李暮无言以对,皇甫老儿的这番所为,李暮心中不爽,但也只是不爽而已。他不觉得皇甫老儿做错了,甚至是认可的。
从小耳濡目染之下,李暮知晓许多,比如帝王权术,重在权衡,帝王心术,重在平衡。
将相之道,重揣摩圣意,要知君心中所想,投其所好,却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要在不显山露水间,让圣上彰显君威、君策、君某,尽欢颜。
当然,这类将相之流,如果是手腕通天,心系万民,为万民谋福祉的股肱之臣的话,一定是名垂青史的治世能吏。
反之,假若空有阿谀奉承之能,无治世之贤,大行其贪,只会搜刮民脂民膏,陷黎民于水火的将相卿流,那则是遗臭万年,遭万人唾骂的奸佞小人。
这是朝堂上忠、奸官分的根本。
御下之臣,重恩威并施;物我之臣,重上有所好,下必行之;务实之臣,重求是;儒臣重学问;谏臣重反驳;另有以天下为己任之臣,重忧亡……等等这些,李暮均明了。
如皇甫中庸管理偌大的鱼漏底,谍子机构,李暮心中定义重臣,皇帝心中之重,他心中之重,都重。
重在江山社稷,重在为陛下分忧,重在吾以吾之力,朝天下一统。
他这样的人,手腕、眼力、能力、人心的把控,一样都不可或缺。
皇甫老儿三十余岁之时,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坐在鱼漏底掌舵的位置上,心计、城府、看人的眼光、手腕的强硬程度、心狠的程度,可想而知。
这局棋足足对弈了两个时辰,时间已至巳时过半,天上绵绵细雨渐渐有转为瓢泼大雨的趋势。
李暮在下完棋后,看也不看棋盘,起身就要走到廊下避雨。皇甫中庸慢悠悠收拾残局,观棋到最后的,始终一句话未说的孔春回陪同一起收拾。
皇甫中庸笑呵呵说道:“年轻人不要胜负心那么重,不就是输了嘛,再接再厉。老夫还得说你两句,你这性子也太急了嘛,都说了眼光放长远,你还是给了老夫可趁之机,莫不是故意让着老夫,如此,可就差了些火候。”
李暮回头气笑了,咬牙道:“谁让你个老东西埋坑埋的那么早,老子不小心着了你的道,没输,没输……”
说罢,直接跑到廊下,冷眼看着皇甫老儿。
皇甫中庸摇头苦笑道:“这棋品,真差,比老夫这个臭棋篓子还不如。”
孔春回在一旁边捡子丢回棋罐,边道:“你这还能叫臭棋篓子吗?”
皇甫中庸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