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流氓秀才再往下,则是专业的负责下黑手的打手。
在松江府的长期斗争中,这些资本家乏走狗的专业打手,也在斗争中日趋成熟。
过去的许多经验,弃其糟粕、取其精华。
在屡次对雇工罢业的镇压中,他们总结出来两个经验。
其一:人一多,下手就没轻重。
所以,打人、打到暂时不死不用吃官司这种专业的活,必须要保证由专业的人来做。
其二:专业的人来做,还必须要有专业的团队,负责拦阻那些被煽动起来情绪的人。
那么,这就需要一个大约十个人左右的团队。
专业下黑手的,三个人。
拿所有杀人费用的50%。
剩下的七个人,则负责团成个圈,保证外面那些被煽动起来的人挤不进去,不会因为拳打脚踢而当场把人打死。
这七个人,拿杀人费用的剩下50%。
按技术分配。
这内部都是有规矩的。
比如说,金主要求,三个月或者六个月死,这边只要保证对面在规定时间不死,剩下的费用,金主全包。
日后打官司啊、讹烧埋银子啊之类的,就和他们没关系了。
这些人,主要是宁波人,他们被称作“宁波打郎”。这些人聚集到松江府,和日本关系很大。
前朝抗倭,宁波是前线,大量的武师加入,将武艺传下来。
倭乱平息,对日贸易的宁波帮崛起,需要和漳州帮、福州帮争夺对日贸易,当初抗倭的武艺传承,就成为了斗殴专用,要的就是要打死人但又暂时不死,避开那些战场杀人术的要害。
再往后,大顺航海术进步,走松江至长崎的直航线,不走琉球。东洋贸易公司垄断贸易,股份制瓦解了宁波帮福州帮漳州帮,很多宁波打郎也就来到了松江府讨生活。
他们的专业性很快得到了肯定,迅速卷赢了嘉定、崇明等地的老牌名号。如在崇祯年间就成立了地皇会、团圆会等,纷纷退出了专业打手行列,改行去搞仙人跳了。
这些宁波打郎。今日来就是奔着打死人去的。
而他们再往下,则是混入到盐户队伍中的80多人的专业打手。
这些打手,主要是山东人,尤以登州府居多。
基本上,都是退下来的水手。
他们毕竟接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有一定的组织性。加之跳帮战战斗,本就是混战,更需要强调小队之间的配合。
他们凭借自己的组织力,也很快卷赢了在前朝就名气极大、在哭临事件中一举成名的东阳、义乌等地的打手。
这些东阳、义乌的打手,在前朝末年的阉党、复社街斗中,击败了松苏南京的青衣,大放异彩。但终究还是打不过经过专业训练的、有一定组织度的退役水兵。
这些登州府打手的主要目的,是一旦混战,迅速冲散对面的打手,使得对面那些有组织的打手溃散。
同时在秀才打手的带领下,以“义愤”为名,抓捕对面的打手群体,迅速控制市井,保证对面无法发出声音来。
应该说,资本相对于旧时代优秀的资源配置优势,通过资本的配置能力,发挥其各项优势,吸引了大量“人才”。
由早就出现的“秀才跪舔大盐商,询问昨日府上拜谒您不在家,您家人知道吗”的被正统书生惊呼乾坤倒转的时代风气,资本出钱、秀才出文、从宁波到山东京畿的“流氓界顶尖人才”出力。
经过多年的斗争经验,在斗争中不断成长。
这背后折射出的,其实是说,苏南地区的雇工阶层的组织度,也在不断提升。
否则的话,作为对抗雇工罢业齐行叫歇而生的流氓组织,怎么会有动力成长和进步呢?
在这么专业的流氓组织下,松江府的踹匠联合会依旧罢业成功,可见也在不断进步。
今日这些流氓界的“百战之师”,要来对抗那些从大顺鼎定、稳定下来后,百年都没有啥大进步的旧打行,自然是信心满满。
而至于说这一次真正利益攸关的盐户们,很难说,他们这场斗争的主角。
实际上,不管是这些单独的、希望垦荒废盐的掩护;还是那些不希望垦荒废盐、或者说被刘钰坑了一把很可能一分钱补偿都拿不到的盐户。
他们的存在,和前朝江南很多奇幻的高觉悟的市民反抗故事里的“民”,是一样的。
而真正有力量的“奴变”,不是民,在读书人的记录中,是“匪”、“贼”。
这些支持垦荒的盐户,是非常容易组织起来,前往县城伸冤的。
因为,垦荒公司只需要做个绑定,即可把这些人都煽动起来。
废盐垦荒。
圈地种棉。
这是两件事。
废盐垦荒,是圈地种棉的基础。
但是,废盐垦荒,是否一定要圈地种棉?
盐户根本无法从正常渠道得知朝廷的政策。
所以,垦荒公司只需要将“废盐垦荒”与“圈地种棉”强行绑定在一起,这些盐户自然会群情激奋。
理论上,如果是朝廷出台了废盐垦荒的政策,那么这个大政策,是要管着小政策的。
这里面的所有权、使用权问题,朝廷模棱两可。解释权在刘钰手里。
如果只是废盐垦荒,那么,首先要解决一个问题,就是“我自己垦荒行不行”?
为什么我一定要把草荡卖给垦荒公司?去当垦荒公司的下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