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给堵口的方阵长枪兵都配盾,投入近战之前要头上顶着盾通过无掩体区,至少不能是为了双手握持更长的枪矛而放弃盾。
曹操也是老谋深算的知兵宿将,他当然很快就把郭嘉总结的技术要点都领会了,便摆手示意继续说下去:
“此法可行,不过一味用守,太伤士气。士卒相持半个多月,一场胜仗都没打过,甚至连小规模的战术反击都没有,军中新兵又多,恐怕涣散。
说说你那反击之法,可能在诸葛亮继续向前挖壕的过程中,杀伤其施工之兵。也不用多,只要九虚一实,瞅准时机全歼一两个营的工兵,便能鼓舞起我军士气。”
郭嘉正要说他的以攻为守之法呢,立刻接过话:
“丞相所见,大致思路与属下暗合,此事可遇不可求,只能是每次诸葛亮再派人朝第三道防线挖壕时,我军鼓噪放箭、甚至开门派骑兵骑射逡巡、假作随时要冲锋。
诸葛亮每次施工至少五六日,如果横向挖壕想多站下些弩手,还会更久。我不信他每天都防备得那么谨慎,总有懈怠的时候。
我观诸葛亮以高顺的兵马挖壕,让黄忠领骑兵逡巡保护、以便随时反击。而那黄忠经常轻视我军,偶尔会以少量骑兵冒进耀武扬威。
只要抓住机会,以行动迅捷的精兵猛将、突阵斩杀黄忠,击溃敌军当日换防轮巡的那支骑军,便能屠杀剩下那些毫无战力的工兵了。”
曹操也没别的办法,敌人全面比他强,他的心态本来就是跟官渡之战时那样,“坚守待变”,也只好等机会等破绽了。
敌方将领如果轻敌、亲自到一线督促修建防御工事,确实是一个比较容易被突袭斩杀的战机——历史上定军山之战,夏侯渊不就是这么被黄忠斩了的么,当时夏侯渊修的是鹿角和栅栏,还亲自监工。
现在刘强曹弱,反而轮到黄忠到一线督修工事、掩护工兵,郭嘉反过来想设计斩黄忠也合情合理。
……
此后五六日,战况几乎复制了诸葛亮要之前破第一、第二道防线时的操作。
汉军又是挖壕接近、部署神臂弩手、投石机提前把曹军第三道防线的墙砸得七零八落、缺口数十处,哪怕曹军每晚抢修,修了一半多,还剩十几处。
时间终于进入了五月,这天是五月初二,眼看曹军后续防线守军脖子上的绞索越套越紧,曹军还没有动作。
汉军上下也是士气高涨,以为敌人还是没想出应对之法,只能是这样被动挨打。
汉军主要谋士也是一片乐观,这天,连正牌参军鲁肃,都忍不住跟小舅子诸葛亮说:
“曹操郭嘉计穷矣,贤弟你这挖壕前进部署弓弩的战法,对付这种厚而不坚的夯土防线,实在是太好用了。如此工巧,哪有人能几天就想出破解之法。”
诸葛亮之前也是挺乐观的,不过今天他刚刚加急修好了靠前部署的第一座望楼,看到了一些新情况,让他没那么乐观。
(因为曹军放弃了两道防线,之前的望楼离得前线太远了,已经看不见,还有视野遮蔽。所以诸葛亮必须每突破两道防线就往前修筑望楼)
诸葛亮摇着折扇指示道:“瞭望军士回报,郭嘉有在防线后修甬道,以类似枝叶泥浆为顶,估计可以遮蔽弩矢。后续我军要杀伤堵口的敌军时,没那么高效了。
而且越是看起来快成功,越要谨慎。我最近天天关照黄老将军和高将军都不能懈怠,要提防曹军意识到我军挖壕的妙用后,孤注一掷杀出防线破坏施工、屠戮工兵。
好在陛下倒是没嫌我啰嗦、过于谨慎,一直让他的亲卫骑兵营保持戒备,随时可以出击。其他各部中的骑兵,也都每天警戒。”
鲁肃也是很稳重的,他对于诸葛亮的做法当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反而两人扎堆在那儿讨论细节,看还有哪边的防反击准备不够充分,及时堵漏。
鲁肃:“贤弟说得是,我看对面乐进、史涣、王忠等人经常鼓噪开门、以轻骑骚扰放箭一阵又退回去。也不能不提防他们九假之中夹带一真。
只是黄老将军年事已高,不知每天这么提防戒备,精力可跟得上。好在乐进、史涣等辈武艺也不过如此。哪怕不是斗将只是骑军冲杀,也未必能占到好处。”
诸葛亮和鲁肃这俩稳得能把敌人急出屎来的家伙在,这样谨慎操作。对面的郭嘉再虚实,也是无奈得很,因为无论他虚了多少次,诸葛亮次次都当你是实。
眼看再不动手就又要重新找机会了,乐进、史涣他们还是决定动一次手。好在郭嘉前面的虚实演戏也不能算彻底失败。
而应该说是“成功了,但没完全成功”——至少郭嘉让汉军以为曹军这边派出去突阵屠杀工兵的人选,最强也只是乐进、史涣。但实际上,郭嘉已经好说歹说,问曹操借了许褚来。
这天佛晓,估计着汉军正在趁天亮之前、在刚挖好的z型壕前段平行壕坑里组装投石机,黄忠带着一些骑兵在投石机大坑阵地旁边巡逻。
许褚和乐进、史涣各自带了几千骑兵,准备包夹突袭,以多打少把黄忠斩了,再屠尽汉军这支工兵部队。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是曹军骑兵部队,他们都是有血性的。被压着打了这么久,总算有个看似可以的机会,不试试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