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州府,阎飞白立于渭水之畔,望着涛涛渭水,心中说不出的舒畅。
李昊扎根岐州长达数月之久,若说老阎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同僚的排挤,家人的质疑,在这场大雨没有落下来之前,巨大的压力几乎让阎飞白喘不过气来。
不患寡而患不均是人的天性,关中大地在世家的影响下,官场上几乎默认了积极的消极抵抗态度,不管李昊有什么样的举措,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这样的情况下,阎飞白便成了所有人中的异类,许多往日的好友都来信谴责他立场不坚定,还有人来信以断交威胁。
总而言之一句话,老阎的日子过的苦啊!
可是他又没办法对李昊实话实说,只能日复一日的忍着,盼着万一哪天老天开眼,给点面子下点雨,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是的,阎飞白并不相信李昊的预言,什么大雨,什么洪灾,扯蛋都没见过这么扯的。
但事实胜于雄辩,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贞观三年秋的一场大雨如期而至,在收到关中洪灾的消息之后,阎飞白暗道一声运气的同时,也为其它州府的百姓鞠了一捧辛酸泪。
阎飞白身旁,王家主,郑家主,李昊并肩而立,面容严正,眉头紧锁。
关中洪灾的事情这个时候已经传到了岐州,有几个距离比较近的州府甚至已经派来救援的使者,希望在这关键时刻岐州府的同僚能够放弃往日成见,伸手拉兄弟一把。
不过……。
“小公爷,明日老夫便要回长安了,以后有什么能用上老夫的地方,只需一纸书信便可。”王家主在沉默良久之后,终于开口。
郑家主随后亦道:“是啊,小公爷,老夫也需要回去了,久不在长安,家里也不知闹出什么乱子来没有。”
“嗯,都回吧,反正你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李昊从随身的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烟卷点燃,吸了一口道:“不过,长安眼下可是多事之秋,你们回去之后可要当心啊。”
当心什么郑、王二人无比清楚,不外乎是其余五大家族罢了,毕竟这次他们做事有些不地道,或明或暗把另外五家坑的不轻。
王家主发出一声悠然长叹,对着李昊拱拱手:“多谢小公爷提醒,不过我们两家也不是怕事之人,若有人真觉得我们好欺负,倒是可以来试试。”
李昊见说,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与两人对视一眼:“王家主如此有信心,在下静候佳音。”
郑、王二位家主人脸上亦露出一丝心照不宣的笑容,想到之前与李昊商量的事情,不约而同仰天大笑:“哈哈哈……”
良久,笑声渐敛,郑家主也不管一脸懵逼的阎飞白,自顾自说道:“小公爷,大恩不言谢,日后凡有所需,郑家必然全力以赴。”
郑、王两家都是世家,郑、王二人又都是家主的身份,阎飞白很清楚这种人轻易不会允诺别人什么,可只要答应了,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会反悔。
换句话说,此时他完全可以将三人之间的对话理解为结盟。
钱财而已,真有这么大的威力么?应该不是,这三人之间应该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他们不说,阎飞白也不好问,只能在一边笑着道几声‘恭喜’。
待下了河堤,郑、王两位家主直接返回长安,李昊则与阎飞白一同回了岐州府城。
如果没猜错的话,估计李二那边让他回京的旨意不日就会抵达,李昊也要为回长安做准备了。
岐州府城中,卫鸿达这几日一直坐立不安,因为李昊的存在,这次洪灾并未影响到岐州,但从其它州府传来的消息却不容乐观,就他所知仅渭水就有数道大堤绝口,洪水肆虐之后怕是少不得会有大疫。
可是偏偏李二调李昊进京的旨意迟迟不到,弄的他也只能留在岐州,空有一身力气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对此,李昊表示很不理解,可又不好说什么,面对几乎快要疯魔的卫老头儿,只能想办法开导:“卫叔,您老能不在我跟前转来转去么,我这头都被你转晕了。”
“那就快点给陛下上书,你好歹也是堂堂的三品开国县候,关中发生了如此大的水患,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卫鸿达黑着老脸,手指几乎戳进李昊的鼻孔。
李昊努力向后仰着头,咕哝了一句:“是从三品,不是三品,中间差着一级呢。”
老子是在跟你讨论品级的问题么!卫鸿达气的狠狠一挥衣袖:“少给老夫来这套,你说,你给不给陛下上书请调回京,你要是不上书,老书亲自替你写。”
李昊向后退开两步,把头摇的飞快:“我不写,我一从三品的县候算什么呀,人长安城那么多大佬,上有一品国公,下有六部主事,我一个小年轻逞什么能。”
“放屁,天下兴望,匹夫有责,你有这能力你不上谁上。”
“爱谁上谁上,反正我不上。”李昊转身往门口台阶上一坐,把头往边上一扭。
“你……”卫鸿达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气咻咻指着李昊:“你信不信老夫这就上书弹劾你。”
一个脾气倔,一个混不吝,一老一少正僵持着,李昊身后的房门忽然打开,红拂冷笑走了出来:“卫老儿,你好大的威风啊,上次你弹劾吾儿老娘还没找你算帐,给你脸了是吧?”
卫鸿达看到红拂脸色不由一变,强撑着道:“卫国夫人,请注意你的言辞,李候年纪还小,你不要让他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怎么了,德謇是我儿子,只要老娘在一天,就不能让你这样的人欺负了他。”红拂上前几步,将李昊挡在自己身后,轻蔑道:“姓卫的,老娘提醒你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等你什么时候有办法能够治理得了旱灾、水患,再来我儿面前说教吧。”
“你,你……”卫鸿达险些被没被气的背过气去。
迎着卫鸿达的手指,红拂不退反进,一字一